再多的细节,季老也想不起来了,与司徒蒙相处久了,大家都知道他是一个能不出门就尽量不出门的火机关狂人,总是喜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研究那些奇奇怪怪的火机关。
除去景深的那些小惊喜小浪漫,司徒蒙的生活几乎就在三个点之间来回--火机关司、火机关工厂、澄宁山庄。很难想象,他会自发地想去某个地方。
此事景深也清楚,司徒蒙是一个生活很简单的人,他很有担当,从来不会让人为他担心,这样的人,又怎会什么也没留下就不辞而别呢?
景深几乎能完全确定,司徒蒙的失踪并非出自自己的意志,而是被某些势力劫走。可是到底是哪方的势力,对方又是以怎样的方法将司徒蒙带走呢?
“恭迎恭亲王!”皇城侍卫队的队长正因司徒蒙失踪的事而焦头烂额,却不料手下通知,恭亲王亲临府上,他一听,登时满头大汗,如今这个时间,恭亲王的到来意味着什么,就是傻子也能猜到。
“怎的这时候来了?”队长一边与手下嘀咕,一边往大门快步走去,“这时候殿下过来,多半是找麻烦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侍卫队好歹也有上万人,怎么连个火机关司卿也看不住?!”
“这……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能想到司徒大人在皇城里也能走丢呢?”手下也是无奈,他们侍卫队的职责是守卫皇城,守护皇族,何曾想过还得管官员的踪迹呢?
“严大人,”景深已经坐在了正厅,正一手捧着茶杯,一手用白瓷盖子撇开茶叶,缓缓地啖了口茶,“今日本王前来,只为一件事,让你找两个人。”
严队长给景深行了礼,也不敢坐下,只像一截木头般垂着头盯着自己脚尖,“殿下请吩咐,下官自当竭尽全力!”
“也不是什么大事,严大人不必如此小心翼翼。”经景淳那几拳后,景深已经清醒了不少,冲动无法解决问题,他早该明白这个道理,而今方才醒悟,只希望还不算太晚。
季老的话启发了他,千头万绪,总有个下手的地方,只要捉住那条线索,再顺着它找到线头,一切便能解决。
“皇家火机关工厂的警备如何分配?”景深垂眼看着杯底立着的茶叶,问道。
“一日三班轮流,前门、后门、工厂内巡逻,共一百二十人,每四个时辰轮休一次,交换班的半个时辰中,由交接的两班侍卫共同戒备,以防有人趁换班的间隙下手。”
景深“嗯”了一声,沉吟片刻,道:“这种交接的方式不错,防止了有人趁交接守备薄弱时浑水摸鱼……我再问你,火机关工厂正门一般有几人守卫?”
“回殿下,共四人。两人在门外,两人于门内,若再加上工厂内巡逻人员,至少十人!”
“也就是说,工厂大门外,共有两人侍卫守护?”
“是的。”
“五日前,也即初八,午后有谁在正门外当值?”
“那二人今日正巧休沐……下官这就叫人把他们唤来!”
景深依旧坐在上首的位置,他看着严队长命人出去,又过了一阵,两名高高壮壮、平民打扮的青年出现在正厅中。
“你们就是那日在工厂门口值日的侍卫对吧?”
“回王爷,正是!”两个侍卫不过双十年纪,不比景深大多少,然而在景深的威压面前,却被压得抬不起头。
“放松些,本王不过找你们问几个问题,”作为一半军人血统的皇族,景深更明白这些军人侍卫的艰难,说起话来也放轻了些,毕竟南方朝廷的艰难时期,这些皇城侍卫的负担一点也不轻。
“我问,你们回答,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用顾忌。”景深说。
“五日前,也就是初八,你们二人在皇家火机关工厂门口值班,对吧?”
“是!”
“傍晚时分,有否看见司徒蒙从正门出现?”
“有的,”其中一个侍卫说,“下官记得,那天司徒大人一个人从火机关工厂出来,身边没有别人出现。”关于这个问题,他们已经被不同的人询问过无数遍,就是闭着眼睛也能描摹出来。
景深沉吟片刻,问:“他从大门出来后去了哪里?有否与其他人说过话?”
俩侍卫陷入了回忆,边回想当时的状况,边缓缓说道:“司徒大人从门口出来后,先是在门前的大街上站了一小会儿,伸了个懒腰,然后一个小孩过来了,与他说了几句话,司徒大人便笑着离开了。”
“小孩?”景深听见了从前没听到过的线索,情绪一时激动,但很快就被他压抑住了,“是怎样的小孩?”
“回殿下,”侍卫说,“那小孩是一个孤儿,双亲在逃亡中离世了,他一个人跟着大部队来到了江南,平时就在工厂附近徘徊,集市中的商贩还有工厂里的大人们偶尔会买一些食物与他,他也会帮忙跑腿什么的。我们这附近的人都认识他,挺乖的一小孩,可惜了,父母亲离开得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