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一顿,“只是暂时拥有共同目的合作下而已。”
他这说套郑尔听了很多次,可他摇了摇头,“真的是这样吗?”
“不然呢?”江白侧眼看他,眼底深处藏了一些东西,被极力地压制着,不露半点猫腻,语气坚定得像在说服自己,“就是这样,没什么其他的原因了。”
郑尔看着他,没再说话。
晚上十点钟,怀城人民的夜生活刚刚开始,市中心地带霓虹闪烁,人烟凑集,街道上车流不断,时不时喇叭声四起,伴随着街边小商贩的叫卖声,以及熙熙攘攘的吵闹声。
中山路上,一家三星酒店挂着嘉露字样的大广告牌,周围吊满了小彩灯,自带一股七八十年代的港风的味道。酒店的对面停着一辆黑色的牧马人,由于车窗的单向透视功能,外边的人看车里是一片漆黑。
车内设备齐全,几个人正襟危坐,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对面的酒店。市局禁毒大队的支队长胡越手里拿着一部对讲机,里边传来了一阵滋滋的声音,半响有人的声音传来,“报告,第一小组到达指定位置。”
“第二小组到达指定位置!”
胡越拿起对讲机,“各小组准备,行动!”
话音一落,藏在酒店隐蔽角落里立马有人动身,几对人马微微弯着腰,举着枪,动作迅速地冲进了酒店里,“不许动!警察!双手抱头!蹲下!蹲下听到没!”
对讲机里一阵嘈杂声音传来,胡越手指在自己膝盖上轻轻地敲着,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结果。
良久,对讲机终于传来了队员的汇报,“胡队”
翌日
英语课还是照常的无趣,上课前秦昂特意给了周小数警告的眼神要是再敢点他名起来回答问题,等他会局里就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周小数当然知道自己上司的什么样的性格,简直就是有仇必要睚眦必报,为了自己在晚年的时候能有个美好的在职回忆,他决定还是选择秒怂。
秦昂还是坐在了原先的位置上,无聊地看着坐在前面的人转笔,手法还是一样的干脆利落,不过今天的失误好像比较多了些。
不知道是第几次笔落在课桌上发出来声响,秦昂看着江白苦恼地捡回笔用力地在桌上戳了几下后又开始重新转起来,终于忍不住地笑。
这心性,像个小孩子,顽劣而不服输。
江白年纪其实不大,应该二四二五的样子,长得眉目清秀,如果还在读书一定是个校园风云人物。
二十四岁,秦昂的二十四岁在做些什么?
那时候临近毕业,到市局里实习,参加过几次抓捕行动。那时候他年轻气盛,还因一些个人情感极其地厌恶和仇恨毒贩和吸毒人员,抓一个就恨不能先揍一顿然后给丢进监狱里才好。为了这事,他被郝局说过很多次,可他从来都是左耳进右耳出的,这边点头说好好好,转头就继续下手狠辣。
一个人要被磨灭棱角需要多长时间,好几年?或者一天?其实只要一句话就够了。
他还记得那天因为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枪毙了一个持枪袭警的毒贩而被纪检的人带走讯问了几个小时。那几个小时确实难熬,很多问题都被反反复复地问来问去,问到他都觉得自己要精神衰竭。他不明白自己合法地枪毙了一个恶贯满盈的毒贩,为什么就要遭到这么多人来扒着他的血肉,一定要给他套上什么罪名。
于是他拒不配合,甚至在讯问室内大打出手,砸碎了很多东西。后果是他被停职了半个月,回家和刘佳面对面谈心去了。
那时秦毅文从京开完会回来进门第一句话就是,“秦昂,你是不是不想穿你那套警服了?!”
他指着自己儿子,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骂,“你在想什么我不知道吗?你要给你穆叔和阿恒报仇当然可以!可是你先看看你身上穿的警服,你今天二话不说地就枪毙一个毒贩,那要法律有什么用?死亡对他们来说那是惩罚吗?那是解脱!他们的死就能对得起那些因毒品去世的人吗?如果那样还谈什么法治社会?你在警队里没学吗?当警察的,如果你自己都不尊重法律,你还要凭什么让别人去尊法守法?你有问过你穆叔他想你变成这样吗?”
秦昂整个人缩在沙发中,头颅低垂,睫毛在一片阴影下轻颤,最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那件事他没有被提升到支队长的位置上,可从那起他就变了个人似的,好像一夜突然成长,褪去了毛头小子的干劲和莽撞,长成了成熟稳重的副支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