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支得八竿子远,薛逸想不通上下两句有什么联系,没好气地说:“啊,怎么了?”
“孔宴帮了他什么?”
“他那时候年纪小,被同学说是同性恋,班上的人孤立他,孔宴帮他揍了一个乱说话的人。”薛逸摊了摊手:“就这样。”
就因为这一件事,周意就能无视孔宴的花心和懦弱死心塌地七八年,他到底分不分得清感激和喜欢?他又有几个七八年可以消耗?
江铎最近确实很忙,公司的事只是一方面开年新季度,还有几个项目接近尾声,要他亲自把关验收另外要和家里交代周意的事,摸清周意的脑回路,整理好自己的想法和身边的关系,最重要的是考虑长久亲密关系的可行性。
当初那个吻确实是起于冲动,但吻下去之前,他已经想到了各种可能的后果。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如果把周意放出去不能心安,还不如把他放在身边。
准备了很久,现在却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了。
江铎疲惫地撑住额头,把杯子放到了吧台上。
薛逸和初曦的婚礼定在春暖花开的三月中旬,日子是初曦挑的,说是寓意好。
周意自打回国就一直在江铎那里装死,试伴郎服的时候还特意错开了时间,这回却逃不过去,到底在婚礼现场和江铎碰面。
婚礼仪式结束,伴郎伴娘要帮着新郎新娘要在各桌之间应酬,周意酒量太差,只喝了两三杯酒就有些发晕,知会了薛逸一声就脱掉西装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
身后传来脚步声时他心里就有了预感,一只手越过他的肩膀,把酒杯放在他面前的桌上,江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好久不见。”
上次分开时的情景在眼前浮现,周意心跳加速。
换做以前遇到这种尴尬的局面他早就转身逃跑,但现在他无处可逃,也不能逃。
人在无知的时候不会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羞愧,这些羞愧不会消失,而是被存在了银行里,等到哪天明白了深浅,这些羞愧便会如开闸泄洪一般丝毫不落地悉数奉还。
从前他见了江铎只觉得矮了一头,现在才知道他和江铎差了多远。
如果可以,周意希望世界能给他开个后门,让他在哪个静止空间里学上个十年八载把过去落下的全都补回来,然后再在众人面前华丽亮相。可惜没有如果,他甚至没有时间武装好自己,就一次次被卷进难堪的旋涡。
比如现在
周意紧张地站直了身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点,弯起眼睛笑着说:“好久不见。”
江铎的目光在周意的脸上停了停,问:“你外公的身体怎么样?”
“好多了。之前的事还要谢谢你。”
“电话里不是说过了。”
“……道谢还是要当面道才有诚意嘛。”
江铎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人还是那个人,模样也没什么变化,但给人的感觉大不一样了。
江铎走近了些:“自己来的?”
周意望向远处和别人谈笑风生的周棠说:“和我姐一起。”
江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不甚在意地收回了视线。
寒暄之后两人便无话可说。
江铎向来和他没有共同语言,他的爱好几乎是江铎的补集,可能除了吃饭睡觉,他们的生活没有任何能重合的地方。以前还能自说自话,现在他却不敢自讨没趣了。
气氛僵持住了,周意盯着杯子里的红酒,想了想说:“你去……”
刚好江铎这时也说:“上次……”
两人都怔了怔,江铎抬了下下巴:“你先说。”
周意担心耽误江铎,推辞道:“还是你先说吧。”
江铎没再推让,开门见山地问:“上次你去我家,是有什么事吗?”
上次去江铎家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周意却瞬间想起了来龙去脉。
是碰到苏南那次。
被打包埋在角落的记忆又被翻出来徐徐展开,周意的心悄悄提起,客气地笑着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你不用在意。”
江铎看着他的样子:“你是在生气?”
“没有的事!”周意刷地抬头,视线与江铎相对,马上滑开,“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怕江铎不信,周意说谎:“我那天其实是去和你道谢的,但是你有重要的事做,所以……”
“那天是苏南喝醉了来找我,我联系了他的经纪人,把他送走了。”
“……”那天苏南没有留在江铎家里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