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不可能的,孔宴不会的,是不是我把他逼得太紧了?是我没给他机会解释,他才说了气话……”
江铎:“……”
撞破出轨现场还能得出这种结论,思维逻辑让人匪夷所思。
周意在后座一个人喋喋不休,越说语气越急,突然拔高声音说了一声“不行”,拿出手机给孔宴打电话。
电话连线的嘟声响起,只响了几声就停了,周意咬住嘴唇,收紧握着手机的手,拇指又一次重重按在那个号码上。
同在一辆车里,又离得这么近,江铎想不关注周意的情况都很难。周意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地试,江铎打开车载音响放了一首轻缓的音乐。
周意连续拨了十几次电话,一次比一次慌,六神无主地在后面动来动去,某个念头心头划过,急慌慌地前倾说:“我要回去!”
刚从度假山庄出发的时候回去还有可能,开出这么远再提出返回就是无理取闹。
江铎当做没听到。
“我说我要回去!”
江铎不冷不热地说:“就快到市里了,还有一个多小时。”
“我不回家,我要回山庄!”
“我答应罗总送你回家,当时你没有反对。”
“那是你和他的事!”周意转头去拉车门,车门锁着,他气急败坏地喊:“我要回去!”
江铎:“……”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毛病是谁惯出来的?
周意一脚踹在副驾驶的后座上:“我在跟你说话,你聋了吗!信不信我报警告你绑架?”
江铎一言不发地踩下油门提速,只想尽快抵达目的地甩掉这个炸药包。
周意看出他的打算,怎么肯善罢甘休,踹车座不管用干脆挪到驾驶座后面上手去拉江铎的胳膊。
“你疯了?”
“你才疯了!调头!”
原本在路上平稳行驶的车子歪歪扭扭来回摇摆,突然往斜刺里冲了出去,就在要撞到路边护栏上的千钧一发之际,江铎猛地打回方向盘踩下了刹车,车子后轮斜飘出去,刺耳的轮胎擦地声蹿上天际,周意无处着力在惯性下往右前方甩去,头砰的一下撞在了副驾的靠背上。
上一次在停车场的不太美好的回忆卷土重来,怒气压不住地往上冲,江铎二十多年来的修养几乎毁于一旦,握紧拳头猛锤了一下方向盘:“你不想活了吗!”
周意也撞得够呛,额头疼,鼻子又酸又热,生理性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他伸手去擦,却觉得有大滴温热的东西滴在虎口,眼前红色乱晃,“我……”
“哒”,车门的锁开了。
江铎压着火气道:“下车!”
周意死死捂住下半张脸,像一个目睹变态杀人狂杀人现场的幸存者,鲜艳的红色不知刺激了他的哪根神经,一股恶心欲呕的冲动涌上来。
江铎在前方捏着眉心自省:他一向认为生意场上只要凭本事竞争,就没什么不能做的,现在看来是他太草率了。
人一旦失去冷静判断力就会出现问题,通过周意打开罗总那边的渠道这个办法听起来没什么毛病,实施起来却比登天还难,光是和周意相处这件事就够一般人喝上一壶,对江铎这种讲究效率、条理分明的人杀伤力还要再翻上几番。
买卖不是一次做成的,这次和罗总合作不成,还有下次,来日方长……
“……”
刚才周意还又吵又闹非要下车,怎么这会儿反而没动静了?江铎觉出不对劲,抬头一看后视镜,发现周意整个人趴在后座上,一只手抠在座椅上,气息急促,好像在承受什么巨大的痛苦。
江铎心念稍动,回过头看:“你怎么了?”
“血……”周意发晕。
江铎这时才看到他衣服上的血迹,“你流血了?”再联系周意当下的反应,“你晕血?”
离市里还有段距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瞧不上周意是一码事,总不能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
江铎解开安全带长腿一迈,下车绕到后座打开车门。
他身边没有晕血的人,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没什么经验,不敢耽搁,粗略了解了周意的情况便给私人医生打电话,信号不佳打了几次都没打通,只好先硬着头皮上阵做应急措施。
“周意,别紧张,放松。”
周意看似很用力,实际上江铎轻轻一掰就把他抠着后座的手翻了过来,小心地让他平躺在后座枕到自己的膝盖上,然后脱掉他沾了血的外套,解开里面衣服的衣领,拧开矿泉水的瓶盖冲掉他脸上、手上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