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图是一张梁珩曲身抱着腿躺在球场上的照片。帖子里面一楼叠一楼,刷满了心疼和对对方球员的责骂。
曾妤看到照片时后心都凉透了,抖着手第一次拨通了到S大后一起吃饭那天,梁珩和他交换的电话号码。知道他已经回了学校,现在在校医院后,曾妤挂了电话就往学校赶。
半路上下起了特别大的雨,是曾妤到雨水丰沛的S市后,见到的第一场那么大的雨。果然和梁珩以前在明信片上写的一样。那时他还在心里想:“梁珩真的没骗我。”
路上的行人没几个带了伞的,几乎是雨下来的同一时间,穿着绣花连衣裙的女生、抱着篮球或提着超市战利品准备回宿舍的男生,都跑了起来。大家都想早点到目的地或者能躲雨的地方。
但曾妤不会奔跑,他已经忘了奔跑时腿部肌肉会怎么协作发力,也忘了完好无损的双足.交替向前跑动时风吹动衣角和发丝的感觉。
在他的记忆里,上一次像平常人一样迈开腿跑向什么地方,已经是小学了。所以被担心和焦急推搡催促着往校医院去的他只能尽力加快脚步。跌倒再爬起,雨水迷了眼就伸手抹一把。
曾妤已经不记得那场把他淋透的大雨后来是什么时候停的了,也已经忘记手掌、手肘和膝盖跌破后,伤口浸了雨水有多疼。
却还记得自己在那一路上想的,比帖子里部分人义愤填膺地说的那些,更加阴暗偏激的对对方球员的报复和回礼。
也还记得站在外伤处理室门口,看见还穿着球服的梁珩微笑着朝他看过来的时候,自己的心落回原处的那种踏实感。
“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还是来了?”梁珩从凳子上站起身,和医生道了别,行动如常地走向曾妤,“给你打电话想让你别过来了,你也没接。”
曾妤视线很快下移,看见梁珩只是右腿膝盖上有擦伤,已经涂了药水,没有骨折也没有包扎,才说:“所以在这儿等我过来吗?”
“是啊,万一你来了我又不在,不是白跑一趟。”梁珩又闻到了空气里的桂花香味,正疑惑他怎么好像总是收不住信息素。
走近了借着走廊的灯光才看到曾妤身上在滴水,梁珩敛了笑容,“淋着雨过来的?”
为期一个月的信息素接触度考试结束,曾妤已经在腺体位置注射了15次不属于自己的信息素,腺体排异反应强烈。
短期内虚弱的身体还没得到恢复又淋了场大雨,一路上紧着的那根心弦突然放松,他没来得及回答梁珩的话就晕倒了。
曾妤是半夜在校医院病房里醒来的,睁开眼之前先感觉到了周身的懒散舒适和融融暖意,跟淋了雨后的彻骨冰凉截然不同。
陌生而特殊的信息素轻轻柔柔地安抚着曾妤疲惫虚弱的身体,包括已经被上好药的那些摔伤。没有生理诱导,不带情.欲色彩,有的只是温柔而包容的细心呵护。
病房没有开灯,原本应该一片漆黑的房间里却被像快要散尽的晚霞一样轻薄的光纱围绕着。丝丝缕缕的暖意和柔光最集中的地方,就是曾妤躺着的病床上。
而这份让曾妤无比贪恋的暖意的来处,是躺在陪护床上睡着的梁珩。
曾妤那时才知道原来梁珩的信息素不是嗅觉系,而是很稀有的带着点干枯树叶味道的触觉系抽象信息素——暖阳。在一定条件下,甚至是可视的。
梁珩很快发现他醒了,坐起来倒了杯热水靠近曾妤,“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其实我是战略性受伤,就膝盖那一点儿。你来这一趟,倒害你伤得比我重了。”
“你的信息素怎么……”
“啊你说这个,”梁珩笑了笑,揶揄道:“你睡着了一直嘟囔着冷,我的信息素刚好就这点儿用处。”
接过热水,曾妤在夜色下笑了笑,没有说夏天能有多冷,也没有问梁珩怎么不开空调暖气,怎么不给他加被子。
曾妤也就不知道,梁珩看到听说他受伤就急着赶来,连他电话里的解释都没来得及听的曾妤浑身冰凉的晕倒在自己怀里后,第一次萌生了要让一个Omega身上带着属于自己的印记的冲动。
梁珩打着帮曾妤驱寒取暖的借口,在夜色的遮掩下任凭Alpha突如其来的深沉占有欲为非作歹,肆无忌惮地接近他。也是近几年第一次,梁珩没有厌恶自己是个Alpha,拥有信息素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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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所小学前的减速带时,即使梁珩刻意控制,车身也还是轻微颠簸了一下,曾妤很快转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