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记痛_作者:授衣廿七(45)

  “所以,明天见。晚安啦。”说完,曾妤便迈步准备走出电梯。

  梁珩皱了皱眉,眼神晦暗不明,“一起吃。”

  曾妤一直垂在身侧攥着衣摆的左手骤然放松下来。

  曾妤很想在梁珩心情不好的时候陪着他,就像昨晚那个温柔的梁珩一样。

  但梁珩情绪低落的始作俑者也是他,他没脸觉得自己现在跟上去肯定也能像昨晚角色对调时那样,帮他从情绪里走出来,而不是雪上加霜。

  这个状态下的梁珩愿不愿意见他,能不能接受和他共处一室,曾妤其实没什么把握。

  在重新靠近梁珩的过程中,曾妤必须把握好恰当的距离,不能因为以前的亲近就自私地由着自己过线,不能适得其反让梁珩觉得不舒服。

  所以曾妤端着那么点儿期待拙劣地试探着。

  好在梁珩虽然看穿了,却也给出了曾妤希望的答案。

  曾妤默默按了电梯的关门键。

  昨晚的亲密是特殊情况,曾妤不会仗着梁珩心软时分给他的温柔,就觉得是自己现在的这点儿努力有了成效。

  但这次是梁珩开口让他进的家门,所以曾妤允许心里那根进度条缓缓往前走了一丁点儿。

  梁珩换好鞋走进去放下手上的东西,又折返到玄关的鞋柜上拿了双拖鞋放在曾妤面前。

  “李醒他们来的时候穿的,将就一下。”

  梁珩回到客厅把从超市买回来的东西一一放到相应的位置,他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曾妤已经拆开蛋糕的包装摆好小碟子了。

  “你来切吧,我切不好。”曾妤回过头,笑着对他说。

  尺码分明就很合适的拖鞋让曾妤心里的进度条又悄悄挪了一点点。

  梁珩走过去,一言不发地切了两块蛋糕,端起自己那份后才说:“比我做的好看。”

  “不一定好吃。”曾妤提前打预防针,“做得急,没来得及尝就赶回来了。”

  梁珩没再说话,安静地吃完手里的蛋糕,又拆开信封看了起来。

  曾妤乖顺地坐在餐桌边,低着头继续小口小口地吃着蛋糕,眼神不时往梁珩那儿溜过去。

  信里,曾妤先把他当年怎么拿到梁珩家地址的过程说了一下。

  知道父母之间的事之前,梁珩还是个阳光的性格里夹着些文艺的男生,无意中参加过一次S市的Post Crossing联名团活动。

  和很多城市的陌生人一起互寄过几次明信片之后,梁珩的兴趣就淡了。但每到一个地方他还是会给自己寄一张当地的明信片,用邮戳替自己记录下走过的时间和地点。

  离开小镇那天,梁珩也给自己写了一张明信片,贴好邮票后投进了小镇上唯一一家邮局外的邮筒里。

  曾妤在信里说自己那天晚上去撬了邮筒,找出明信片把上面写的地址和电话号码记下来后又放了回去。

  但以姜糖的名义,装成林初给梁珩写第一封明信片时,曾妤骗他说是去贿赂了邮递员。

  曾妤还提了提自己在小镇长大的生活。

  从小,曾妤就知道自己不是家里亲生的孩子,而是一个替代品。他有个没见过的姐姐,比他大三岁,但在他到那个家之前就夭折了。

  爱女心切的曾母接受不了这个打击,便逼着丈夫去找个生日是女儿忌日的孩子回来。镇上的人都知道曾妤的养父从人贩子手里把三岁多的他买了回来。

  人贩子并不知道曾妤的生日,但在进曾家之前他的生日就被定成了那个小女孩的忌日。小女孩的名字是曾婕,所以他被取名为曾妤。

  婕妤,是没什么文化的曾母怀孕期间看宫廷剧时学来的词。这是个宫中嫔妃的等级称号,她觉得这个词代表着富贵美丽,所以承载着她对女儿的美好期盼。

  但她却丝毫没想过这个名字放在一个男孩子身上合不合适。

  新来的小孩并没有让曾母从丧女的打击中走出来,看着这个别人的孩子健健康康地越长越大,她反而越来越偏执痛苦。

  对着曾妤一会儿非打即骂,一会儿又抱着他不停道歉,温柔而无措地亲吻他的脸颊。

  后来她还是自杀身亡,把十岁的曾妤留给了因为老婆的疯病已经开始酗酒赌博的曾父。

  曾父认为是曾妤的存在逼死了自己的老婆,所以除了不许他上学,让他看店养家以外,醉酒后还常会对他拳打脚踢。

  曾妤就这么长大了。

  看完信,梁珩抬头看向曾妤,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曾妤先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