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海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肩膀轻微抽搐,眼尾泛红,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最无助最黑暗的时候。
如果有人能拉他一把就好了,哪怕从此万劫不复,他也想贪图这一瞬的温暖。
“仇海——!”
声音如回音般传来,仇海湿润的睫毛颤了颤,慢慢转过身。黑暗中,铭礼气喘吁吁向他跑来,满头大汗,狼狈不堪,衣服脏脏的,脚下竟然没有穿鞋。
“铭礼......”
仇海彻底僵住了,目光不解,似是丧失了思考的能力,这是曾几何时他幻想无数次却被无数次打消的情景。
“仇海!”
铭礼直接冲过来,一拳把他打倒在地,骑在他身上扬起拳头。仇海下意识闭眼皱眉,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几滴温热的液体滴在脸上。他睁开眼睛,就见铭礼哭得稀里哗啦。
“你给我等着!”
铭礼胡乱抹掉眼泪,大吼着从他身上起来,此时的他就像个中老年芭比娃娃。他走到仇素的墓碑前双膝跪地,咣咣咣磕了三个响头,磕了一额头的渣。
“上次见面有些不愉快,对不住了,妈!”铭礼语速极快,坚定狂吼道:“以后仇海就交给我了,您放心,有我一粒米就有他一顿饭,我吃不饱穿不暖也要让他吃饱穿暖。我绝不让他受一点点委屈!关心他,照顾他,爱他一辈子!”
仇海有点想笑,上前拍了拍铭礼的肩,被铭礼侧头吼回去,“还没说完呢别耽误时间!”
“......”
说好的关心照顾爱呢?
全靠吼?
第65章
时间紧迫,铭礼简单跟仇海说了现状。后者愣了,愣了的下场就是行动更慢了,直接站在原地不动了。
“祖宗!出去,我出去给你慢慢说,生死攸关,分秒必争!”铭礼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搬了几个杂物到墙根,一脚踩上去回身朝仇海伸出手。
铭礼平时在驾驶舱,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唯一的摧残也只是高空紫外线,一双手又白又嫩。但现在,这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布满皮肉翻卷的伤口,冻得红红的,骨节突出,皮肤狰狞地伸向仇海。
“把手给我!”
仇海回过神,刚往前走了一小步,定住了。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或是听到了什么,怔怔回过头。
凛冬之下,墓碑立在别墅前,像一块禁地的地界限。照片上的仇素面容安详,嘴边含笑,目光清明,一如那个将电动车当四轮车骑,称霸马路送他去上学,塑造未来的妈妈。
“仇海!要来不及了!”铭礼焦急大吼。
明明是万分危急的时刻,仇海却突然特别开心,像是有一股极大的浮力把他的心脏抬上暗藏汹涌的水面。
从此往后,他得以在阳光下畅快地呼吸。
他狠狠抓住铭礼的手。铭礼的手一麻,同时使出吃奶的劲咬牙用力一拉。
两个身全健壮的男人合力□□出去很容易,但铭礼却没有很乐观,他已经做好了要与墙外的看守硬碰硬的准备了。
介于他的干架经验非常匮乏,又没学过中华武术,只能借助为数不多的电影场景来滥竽充数。
仇海稳稳落地,拍拍土站起来,就见铭礼用了一个武侠小说里十个龙傲天十个都会用的出场姿势着陆。
介于这个姿势只能存在于小说电影里,无法用科学行动来实现,铭礼果断摔了个大屁股墩儿。
“我靠,电影都是骗人的!快跑!”铭礼如坐针毡般跳起来,拉起仇海的胳膊就要跑。
仇海任由他拉,跑出去几十米铭礼才反应过来。
保镖?打手?看护?人呢???
仇海无奈,假装认真道:“他们一定是打算用嘴炸,企图用唾沫星子淹死咱们。”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铭礼气结,“我可是亲眼看见那一捆捆的东西摞在围墙跟,有那么高!”
他抡起两条胳膊在空中画了个圆。
“那,那...么高的一捆捆东西在哪呢?”仇海望着一望无际干干净净的墙根,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原生态,连脚印都没有。
五分钟前。
倒计时进入最后五分钟,数字就会变成红色。所有“无关人员”都撤了出来,井井有序地排成几排听候命令,观赏即将要爆发的巨大“烟花”。
傅宇眼中映着不断变化的猩红,刀锋般的脸上不辨喜怒,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萧杀的气氛中突然响起欢快的浓浓冰碴子味的手机铃声。在场除傅宇外,其余人并不了解这种特殊的文化,但从旋律来听,应该是一首圣诞节才会播放的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