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了一会,电话重新接起来,“找到原因了!刚才医院那边跟我说那个副驾驶没吃早午饭低血糖,其他一切正常。”
航医长呼一口气,“吓死爹了。”
也吓死爹了,铭礼心想,安慰了几句挂断电话。
体检本放回原处,他前脚抬起却又想起什么退了回来。这些本子按进入公司的年月编排,铭礼往后找了几排,找到了仇海的初始体检本。
他翻开,医生独有的“草体”只能看个模棱两可,像极了几条打成结的蚯蚓,好在最后一页是打印版。
这页作为体检总结,说的都是些套话。先用专业术语让读者懵逼,再在最后用印章印上“合格”两字。
可仇海的体检本却有些不同,总结后面跟着一行备注,上面写着:母亲疑似患有精神疾病。
最下面印着“合格”。
“咚咚咚”
“进来吧。”
铭礼踩着下班点进来,飞行部经理略感不悦,“有什么事情吗?”
“经理,我要请假。”
“你不已经在假期中了。”经理疑惑,“还请什么假?”
“请不来公司的假。”铭礼郑重地说。
经理眉头紧皱,“铭礼,你在飞行同志中一向拔尖。工作都有犯错的时候,但你接二连三提出无理要求,是作风建设问题。”
“扣钱扣绩效,随你便。”
经理拍桌,怒道:“这是根本问题吗!?绩效是你一个人的绩效?你说扣就扣,麻烦别人给你补回来?”
办公室气氛凝重,经过门口的都竖着耳朵听。
过了很久,经理沉声问他,“你请假的理由是什么。”
铭礼抬起头,目光坚定,“终身大事。”
*
加拿大,多伦多。
铭礼没有国际驾照,只好打了个车。车上,他跟司机用流利的英文交流着。
司机问他是不是加拿大籍华人,英文这么好。铭礼说明了他的职业,司机连连感叹怪不得,飞行员是个能见世面的好职业。
交谈中,铭礼得知即将要去的地方很远,极少有人住在附近,那间疗养院更是冷清。一是费用太贵,极少有人能负担起。二是在那疗养的人,多半送进去就不会出来。
铭礼望着街景,陷入沉思。
跑了不知道多久,司机都略显疲惫,终于到了。
铭礼站在铁门前摁响门铃,不一会出来一位年轻的女人。女人皮肤雪白,画着大红唇,亚洲人长相。
他试探着用中文说:“你好。”
女人上下打量他,“你找哪位,有预约吗?”
直觉告诉铭礼,就是这里了。
下班时间,公司门口车流涌动。仇海不和铭礼上下班,也不开车,他回到了原来打车的方式。
马路对面的车按响喇叭,仇海看过去。周末从车上下来,他每次见仇海,脸上总带着老夫老妻的微笑。
周末直朝仇海走过来,不看车,满大街的车硬是给他让出了一条道。
仇海想到一句话:你可以嘲笑傻子,但绝不能无视一个疯子。
“嗨,听说你被停飞了,早八晚五的感觉怎么样。”
无论之前闹得多僵,吵得多凶,再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他总能像失忆了般对你发自内心的笑。
但仇海知道这个笑只是一层可以动的皮。
“你来做什么。”
“看看你呀。”周末左顾右盼,“咦,铭礼呢?他不也被停飞了?哦,我想起来了。”他忽然生出了一个怜悯的眼神看向仇海,“他去加拿大了。”
仇海瞳孔骤缩。
“哗啦”一声,文件夹掉在地上,资料撒了一地,来往的人皆是注目。
“不关我的事呀。”周末无辜摊手,“他来找的我。之前我店里进了小偷,他帮我翻了监控,不知道为什么就翻到了那个录像。”
仇海嘴角僵硬,挤出一句:“什么录像。”
“啊,忘记告诉你了。”周末轻轻拍了拍头,“是导致你,和我的人生走上毁灭的录像。我觉得很有纪念价值就存到了监控的硬盘里。闲着没事调出来看看,就像你在跟我告白。”
冲进来的人无不震惊,警察擒住癫狂的周末。
“你们都不准来妨碍我!”周末嘶吼。
周母泣不成声,医生对周爸说:“病情已经很不乐观,需要去国外接受系统治疗。”
“我不走,我不走!”周末挣扎着,突然转头看向仇海,眼里不可置信,“你也想让我走,对不对。仇海,我到死也要缠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