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钱了。”林声知道,自己剩下的钱哪怕再找个群租房住都不够,就算只租一个月,那也得再押一个月的房租做押金。
“你等我一下。”
沈恪握了一下他的手,转身走出了酒吧。
沈恪出去的时候,何唤凑过来跟林声聊天。
“待会儿给你们调酒喝。”何唤问他,“你这身衣服是画家的?”
“嗯。”林声对何唤笑,“你是对的。”
“什么?”
“他有挽留我,他爱我。”林声说起这个,整个人都明亮起来,“我向他坦白了自己的罪孽,没想到,我们其实是一样的。”
“一样的?什么意思?”
“他也并不是如他之前说的那么成功。”林声想起这里挂着的画,“我不知道那幅画是不是他画的,但他没有画廊,也没开过画展,现在……失业了。”
何唤惊讶地张大了嘴。
林声站在那里笑,他从背包的小口袋里拿出那张写着画廊地址的纸条,还给了何唤。
“谢谢你。”林声说,“我留下来,一半的勇气是他给的,一半是你给的。”
何唤有些不好意思:“哎,你别这么说,我其实没做什么。”
“不,真的谢谢你。”林声把纸条放到何唤手心里,他看着眼前的人,希望何唤有一天也能像他一样,不管追求的理想能不能视线,至少可以遇见那个能激起自己爱和热血的人。
铁轨上的男孩会永生在记忆中,可何唤要往前走,走进光明中,走向更广阔的世界里。
还是要拥抱一个温暖的人才会有更多的力气继续去面对这个世界。
“这么说来,你们是一对儿骗子啊!”
林声被何唤的语气逗笑了,有些不好意思,但又不得不承认确实如此。
一对儿骗子,倒也确实登对。
林声竟然觉得庆幸,还好沈恪也跟他一样,他们都不纯粹,都不善良,都一样的虚伪矛盾,所以才能像现在这样紧紧相拥。
假象终于破灭,真相也没那么残忍。
从今往后都不会再自欺欺人了,他们要真实地活,真实地爱。
沈恪回来了,手里攥着电话。
“林声。”他说,“我跟室友商量好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生活。”
何唤在一边正准备给他们调酒喝,听见沈恪的话,立刻冲着林声疯狂地点头。
“可是我……”
“不过是有条件的,”沈恪说,“你跟我睡一个房间,睡一张床,下个月开始跟我平摊房租,三个人住一个两居室,水电费都按人头算,咱们家得交两份。”
林声没忍住,还是咬着牙哭了。
他知道沈恪的话意味着什么。
不仅仅是邀请他同住那么简单。
沈恪知道他的难处,向他伸出手的同时也最大程度地维护了他的尊严。
何唤凑过来,用胳膊肘撞了沈恪一下:“他哭了你倒是抱他啊!你们搞艺术的不是很会谈恋爱的吗?”
沈恪一愣,然后赶紧上前抱住了林声。
两个人在何唤面前拥抱,旁观者也看得眼睛泛红。
真好,陷入爱情的人真令人羡慕。
何唤抬手摸了摸自己项链的吊坠,那个吊坠是一颗白色的塑料纽扣,是他爱的少年留给他的唯一纪念。
在酒吧的这个晚上,何唤给两人调了酒:“我想好了,光在酒吧唱歌是不行的,赚不到钱,又没人跟我租一张床。”
他说完,憋着笑看向了等在那里的两个人。
“所以呢,在我成为优秀的音乐制作人之前,得搞一搞副业。”何唤调好了酒,问林声,“哥,你觉得我应聘一下调酒师怎么样?”
何唤是最近才学的调酒,每天在这儿唱歌,没事儿的时候就跟着航哥学了几招,自己也开始做一些新的尝试。
“你如果喜欢的话,挺好的。”
何唤端着三杯酒,带着两人去里面坐。
“咱们也体验一把VIP包厢吧。”何唤带他们往里走,“哥,你选,咱们坐哪儿?”
林声自然是选他经常坐着发呆的那一间,他很好奇那幅画究竟是不是沈恪画的。
形不似,但神似,林声觉得自己应该不会认错。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幅画,还有沈恪之前送给林声的那一幅,它们都跟林声在沈恪家里看到的那些不一样。
它们是柔和的,宁静的,但沈恪藏在家里的、主角为林声的那些画,充斥着一种暴烈的美感,极具冲击力和攻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