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死欢愉_作者:三毛钱的桀桀子(67)

  “好好,我耍赖。”秦弋稍微正了脸色,“你想听什么呢?”

  林蔚安脑袋埋在他胸前,没有说。

  秦弋沉默一会儿才开口:“我妈在我小时候就去世,我算是跟着我爸长大。”

  小时候他太受照顾了,他那时年纪小,接触的东西实在是有限,也没觉得自己所受到的教育和照顾有什么问题。他坐在金雕玉砌的别墅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秦弋低低笑了一声:“你猜我什么时候学会穿衣服的?”

  林蔚安脑子迷糊,没听太懂,跟着猜:“五岁?”

  “十岁。”

  “啊。”林蔚安后知后觉冒出来一小声惊讶的音节。

  寻常人当他父亲对他宠爱有加,舍不得这个儿子辛苦,但是这种宠爱和意图养废其实没什么两样。秦弋不常能见到自己的父亲,别墅里太多的人陪他玩儿了,每个人都对他恭敬有加。

  父亲不常回来,即使回来,也只是看着他,微微笑。

  这样的日子要维持多久,秦弋不知道,不过十岁那年出席的一场宴会,他跟着的人从父亲变成了哥哥,从锦衣玉食的小少爷成了不得不事事亲为的普通人。

  秦弋后来才依稀推测出父亲和哥哥之间十分微妙的气氛。十三岁那年父亲说要接他回去,那时候就在他眼前爆发了枪战,他被哥哥的心腹拉到安全区,看着哥哥的伏击父亲和父亲带来的人。

  秦弋心中震惊又不解,他只以为哥哥长大了,要像那些人一样,夺父亲的权,以至于后来父亲找到他的时候,秦弋毫不犹豫和他走了。

  父亲依旧打造了一个金笼子要他住在里面。而十三岁的秦弋已经对这些有了抗拒和分辨,尽管最后还是如父亲所愿住在笼子里,却始终想不通。

  父亲开始整日整夜的和他呆在一起画画,画他睡觉的时候,吃饭的时候,跑步的时候……秦弋隐隐有了排斥和抗拒,却说不上来那些意欲何为。

  直到父亲开始拥抱他。

  那是一种类似于野兽的直觉,秦弋第一次想要离开,却发现被百般阻挠。他打不过一个个身强体健的保镖,只能继续在别墅里住着,并且开始躲着父亲。

  父亲丝毫没有被他这些动作和情绪影响,依旧笑意盈盈和他吃饭,看着他。

  “你知道我爸怎么死的吗?”秦弋问。

  林蔚安摇头。

  “我十七岁那年,他被我哥一枪打死的。”

  林蔚安掌心团着他的衣服,没有说话。

  “怕不怕?”

  林蔚安摇摇头,拱进他怀里。

  秦弋心里妥帖微熨。也许林蔚安只是暂时没有反应过来,也许他明天就会忘了这些,可秦弋心里依旧为此感到高兴。

  关于父亲,他及至后来也没有深想过,这个人被他永远搁在脑海里的遗忘区域。

  “不过我觉得他挺奇怪的。”秦弋说,“他遗嘱上写着所有产业都给我哥,留了一张卡给我。”他逗小孩儿似的抱着林蔚安晃了晃:“你猜有多少?”

  “嗯……一百万?”

  “多一点。”

  “一千?”

  “再多一点。”

  “一亿?”

  “十亿。”

  林蔚安沉默了两秒钟没说话,忽然重重地“哼”了一声。

  秦弋有些意外:“怎么了?”

  “不是我的。”林蔚安撅着嘴,老大不高兴,看起来很委屈。

  “是你的。”

  “不是。”

  “我回去就给你,你要不要?”秦弋问。

  “要!”

  “你说的。”秦弋说,“不许反悔。”

  林蔚安伸手在他身上摸索,秦弋怕他点火,把他手攥住:“不在这儿。”

  “哼!”林蔚安手缩回去,又不理他。

  秦弋突发奇想:“你知不知道自己叫什么?”

  林蔚安沉默了两秒钟:“宝宝。”

  “什么?”

  林蔚安耐心地又说了一遍:“宝宝。”

  “宝宝?”

  这话仿佛定海神针,波涛汹涌的海一下子安定了,不可安分的林蔚安也不例外。

  秦弋又唤了一声:“宝宝。”林蔚安双手捂着脸躲着不看他。

  “你小名吗?”

  林蔚安不应。

  “好吧。”秦弋说,“轮到你说,我都说了。”

  “不。”

  “你耍赖?”

  “不。”

  “怎么?”

  “要听。”

  “还想听什么?”秦弋笑道。

  其实根本也没有什么。他父亲死了以后,他哥对他的管制松懈了很多,肃清产业以后,更是放任他自由。秦弋无心工作,也不喜欢管理,成年以后开着车在无人区晃荡,几次都险些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