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煜。”
何煜珩还没开口,就听到有人在身后叫他,这声音和语调他再熟悉不过了。他可没想到宗闻会来这儿,一时间有些窘迫,回头也不是不回头也不是,身子绷得紧紧的。
李文挚见过宗闻几次,提醒何煜珩:“何老师,有人叫您。”
何煜珩这才回过神来转身,果然是宗闻,他上前一小步,“你怎么来了?”
宗闻上来就揽住他的肩膀往自己身边一带,低头问他:“我不能来?”
何煜珩很是尴尬地撇开宗闻的手,好歹在自己学生面前,更别说还有学生家长,他可没打算在这里出洋相。他想开口告辞,宗闻倒是没把自己当外人,伸手就自我介绍了,但只说了自己的名字,并没言及跟何煜珩的关系。
李寅跟宗闻互通了姓名,既然有人来接他也不便挽留,“何老师有朋友来接我就放心了,那你们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宗闻听到“朋友”二字显然是不乐意的,他看了眼何煜珩,何煜珩用眼神威胁他别乱说。虽然宗闻就是张扬的性子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但何煜珩在意,他心里纠结一番取了个折中,“我是他大哥。那我们先走了,多谢你们还送出来。”
何煜珩坐上车了才松一口气,他是真怕宗闻一个嘴快就都说出来了。
“出来也不跟我说一声。”
“就半天,我正打算回去。”
宗闻还想说什么,可是转脸一看何煜珩嘴巴一抿脸色也不大好,就把要说的话给吞回去了,好一会儿才问:“我来接你还不高兴?”
不问这句还好,问出来倒是惹得何煜珩心气不顺了,“我不是三岁小孩,你能不能哪天不跟着我,让我自由一天?”
“我来接你安全些。”
“哪儿来这么多危险,那没有人接的人就不出门了。”何煜珩说得很无奈,宗闻多半是不会听的。
宗闻不想惹他不高兴便没再多说什么,可是他不明白何煜珩为什么生气,要换了别人,他宗闻亲自去接是多大的荣宠啊,上次他难得去江律的学校接他吃饭,江律就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何煜珩回到家还收到了李寅的短信,感谢他赏光去看展,顺道欢迎下次带宗闻一起去。何煜珩只当是客套,自然是不会带宗闻去的,他对这些又不感兴趣,还省得见面麻烦。
原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何煜珩万万没想到一个月后李寅会出现在教学楼门口等着他下课,还带来了他上次看到的那副《雁丘词》。
何煜珩照例是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出教学楼,所以没多少人看到,但他是个心理约束很重的人,即使在宗闻身边这么多年,见惯了各种不堪的伎俩和交易,但在他的观念里,这就属于收了学生家长的礼,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何煜珩憋红了脸,感觉路过的人都在看着他,当真是如芒在背,他赶紧让李寅把东西收回去,他不能收。
“这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难得何老师喜欢这首诗,也算是李某人的半个知己,还请何老师不嫌弃礼薄。”李寅知道何煜珩的顾忌何在,于是只字不提他对自己儿子的照顾。
“您看得起我,我很感谢,也很高兴能交您这个朋友,情谊我收下了,礼物是真的不必费心。”
“交朋友也得有见面礼不是,上次何老师赏光来看展,我这就是个小小的回礼,不成敬意。”
李寅坚持,何煜珩不想在此地久留,推脱不掉便心想要不先接下来,日后再找个由头还给他,总之他不能收这个礼。
何煜珩正要伸手去接,身后传来声音,有人叫他。不用说,肯定又是宗闻,他总是这么不动声色的出现在自己身后,好像就一直跟着没离开过似的。
“又见面了。”宗闻捏着何煜珩的肩膀把人往自己身边拉,不咸不淡地跟李寅打了声招呼。
宗闻这人年纪不小了,气势也很大,走到哪儿不用开口都自带威严。年轻的时候是轻狂,现在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沉稳,却也一点都不内敛,这会儿眼神不善,连何煜珩都觉得压迫。可是李寅显然也不是太好对付的人,看着温和有礼,气场却不输宗闻,仿佛并不拿他的戾气当回事。
何煜珩在心里暗暗叫苦,宗闻这是不高兴了,回去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他。为了阻止情势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他草草找了个借口说有事,就拉着宗闻走了。宗闻都要上车了,还不忘回头看一眼李寅,跟防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