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笛最终还是朝着他招了招手:“过来吃饭吧。”
“好。”背着阳光,曲笛看不清他的表情,尘埃漂浮在空中却似乎一点都沾染不到这个人的身上,干净而神圣。
门外路过的两个人在说着最近的八卦,前段时间说被傻子欺负的孩子回家路上摔下了水沟把腿给摔断了,可能得一辈子坐轮椅了,他隔壁家的孩子也因为偷东西被学校记了大过。
两人感叹一句,现在的孩子还真的不学好。
回家路上,时越汐提着苏天送的橘子,路边的小食摊嘈杂声不断,时越汐恢复正常了之后再也不会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了,曲笛也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好,两人就一直沉默着。
走到楼下的时候赵小瑜眉开眼笑地和他们打了招呼,走到门前,曲笛把钥匙插进去,忽然听到时越汐说:“他们一直在找你。”
扭动的手停了下来,曲笛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颤抖起来,手心渗汗。
时越汐从身后握住了他的手,用力旋转了一下,门开了。“有我呢,我都安排好了他们找不到你的。”
曲笛扭头看着他,委屈又无助,时越汐低下头轻轻碰了碰他的嘴角,楼道里的灯光一闪一闪的,曲笛脑子一片空白,他眨了一下眼,面前的人模糊起来。
他觉得自己不太清醒,为什么没有在时越汐吻他的时候推开他?半夜里他依旧在想这个问题,时越汐不再是那个没分寸的孩子了,一个吻意味着什么?喜欢?还是爱?
时越汐亲吻他的时候,他心中很平静,但灵魂深处却隐隐地雀跃着,就像……唐朝白说爱他的时候,他不爱他,但仍在为他的喜欢而心感愉悦。
他不正常,闻辉和他说过的,这是唐朝白不知道的事情,他再也没有办法对爱他的人产生共情了,爱对于他来说等于伤害和危险。
从那场充满着欺骗和痛苦的爱情里面抽离出来之后,他好像再也没有爱一个人的感觉了,但他希望有人能护着他,就像流言开始时的唐夕言,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唐朝白,还有现在的时越汐……
他在主动接受着他们的好,甚至是爱……他依恋且珍惜,但提不起勇气给他们同等的回报。
发情的猫又在尖声嚎叫,曲笛惊出一身冷汗……
是了,他为什么逃呢?不是因为那些照片,不是因为唐夕言那些不堪入耳的嘲讽,只是因为害怕,害怕那些不堪会毁掉一切,毁掉他们对自己的好,才选择了逃避,与其被他们抛弃,他宁愿远走。
或许他只是想证明一样东西,这个世界上依旧有人爱着他。
理智和欲望在心中拉扯,他知道自己这么做和那些玩弄感情的人渣没有一点区别,他不再理想主义,不再追求身心合一只有彼此的理想式爱情,他学会了无形中利用每一个爱他的人,看着他们燃烧自己的一切来温暖冰冷的自己。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自私的人,但他却享受着这一切,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害怕,即使是天塌下来了也会有人给你扛着。
爱,只是带来痛苦的东西。
他也不知道那些热烈的,为了爱人付出一切的感情是怎么在他心中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当他回过头的时候,身后已经一片黑暗,他再也找不回来了。
那个说着“我要找一个爱我的人,然后用尽一切去爱他”的曲笛,好像已经死了。
他所拥有的“一切”已经被人挥霍殆尽,他再也拿不出一丝一毫了。
依旧睡在地上的时越汐翻了个身,曲笛轻声叫了他的名字。
“嗯?”
他没睡。
曲笛用很轻松的语气问:“你喜欢我吗?”
尽管时越汐一直把喜欢把爱挂在嘴边,这是他和情人相处的情趣,但面对他突如其来的问题也是愣了一下,好一会儿他才说道:“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因为捉弄你才亲你的吧。”
“我不值得。”
“没什么值不值得的,曲笛,你只需要接受我的好,就够了。”
不需要回报的爱,到底什么时候会消失呢?曲笛不再说话,闭上眼,听他呼吸平稳,似乎睡了,时越汐没得到回答,心中忽如其来一阵烦躁,他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
两周后,苏檀如愿进入了那所国际小学,一周回来一次,赵小瑜特地请了曲笛和时越汐出去吃饭,选了镇上最好的饭店,包了包厢,一共五个人却点了一大桌子的菜。
赵小瑜开心,喝多了两杯,抱着曲笛一直说要给苏檀结娃娃亲,曲笛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