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脸去看着顾老头说:“我赞同画屏同学的建议。现在特别行动局盯我盯得紧,尤其是我们在他们眼前谈判失败,一旦发现不能控制住我,就会想方设法地抓捕我。所以,我需要一段时间来转移掉他们的视线,用这段时间来着力调查一些事情,我相信有了你们的帮助会比我一个人快上很多的。”
“你知道的,我组织里的成员已经开始不安分起来了。”听了星夜的话后,顾老的眉宇间突然爬上浓郁的忧愁,“根据情报显示,似乎牵扯上了台湾方面。”
“那岂不是更好,你和你的伙伴又要见面了,可以好好的叙叙旧,谈谈往日之深情厚谊啊。”徐海龙打趣道。
“而且,我的人手有点吃紧——”
“我们可是谈好的,顾老头。”星夜的笑似乎少了一点真诚,“再者说了,它能帮到你。你可别随随便便反悔哦,对于不信守承诺的人,指不定我会干出些什么事儿来。”
“我没有那意思。”顾老踌躇了少顷,然后开口说道:“我前段时间做了一个梦,梦见我独自一个人站在黄昏里的夕阳下,不知缘由地用眼睛审视着挂在天际失去耀眼夺目光彩的残阳,突然之间那个圆乎乎的东西扭曲了一下,然后就逐渐变换着形状,好似一个蛋黄正被一双无形的筷子搅拌着。顷刻,那轮残阳就整个的破碎开来,分散成光光点点向我砸落而来,我惊恐地大声呼喊。它们掉落在我的身上,灼热的温度烧得我十分痛苦,在我快要承受不住之时,它们消散不见踪影,所有的都消失不见了。我望着空荡荡的天野,望着那连原先染红周围云朵的霞光也消失得彻彻底底的天际尽头,泪水从我眼眶溢流出来,接着一阵狠命掐住喉咙似的窒息涌上来,身上也背负起了重逾千斤的分量,我使劲儿地挣扎,努力地挣扎,疯狂地挣扎,痛苦地挣扎,拼了命地挣扎,我看见一只凭空出现的鸟落在我旁边,它歪着头看着我挣扎的惨状,我不明所以地醒转过来。”他脸色沉重地盯着徐海龙,我从他的口里听出了哀求的语气。“你知道我在担心什么,我非常急切地需要你的帮助。当那个小女孩在我的面前将手中持的刀命名为‘武则天’的时候,绝望就像是翻天的潮水般涌上我的心头,我拿起‘权力’与‘敬畏’的信心在那一刻完完全全地磨灭了个干净。现在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我不想再抱着‘拖一天是一天’这种想法了。”
“你做了什么梦,怎么想的关我屁事儿,”徐海龙不为顾老真诚祈求的眼神所动,他的这一两句话里的固执和轻蔑不可动摇并坚不可摧。他平淡而轻松地接着说道:“就按他说得办,没得商量!你知道特别行动局和我的仇怨,他们现在没动手抓我,是还没有足够的信心和实力能保证成功地将我抓捕。这段时间里,我也需要再次隐藏起来,确保计划的万无一失。”
顾老眼睛里的痛苦之色暴露在我和徐海龙的面前。“那好吧,只是我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两人的交谈像是忽略了我,我坐在那里愣神地听他们说来说去,也不知道谈论了些什么。等这场对话结束后,顾老才又重新将话题引到我的身上。
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让我去特别行动局做卧底。虽然我也不明白特别行动局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他们好像非常的小心谨慎,让我知道的信息十分有限。
4
看来是为了圆我考大学的这一重要梦想,顾老不得已将计划推迟了两年。这里面的功劳应该全都算在我的同学身上,是他的执拗让我可以平静地过完接下来的两年。
可是我和我所讨厌的人之间的关系近了一步,无形中的联系也加深了一层。
当我坐在教室里的时候,总是能感觉到有人在盯着我看,回过头去就会发现是徐海龙笑容里灼烈的目光,灼烈得似乎要把我给燃烧焚尽一样。他看起来还是像以前那样,只是对我的关注多了一点:我喊他交物理作业时,会和他深邃的眸子对视,迫使我不得不主动避开;在和他面对面走过时,他会给我送上一个神秘的微笑,内心的慌乱会使我转移掉视线;他甚至认识熟悉了钟无盐,每次看见他和她说话,纠结与挣扎就在舔舐我孱弱的精神,我在徘徊不定。
我害怕那对眸子,心生畏怯,不敢与之长久对视,转而将注意力放在学习上。但是不管怎么样,我都摆脱不了那双漆黑似深渊的瞳孔。我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会想起它,一个人走路的时候也感到周围有双眼睛,面前近在咫尺的无盐的瞳孔也会幻化成他的眼睛一样,盯着我。我发现我已无路可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