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对望了一眼,然后其中一人开口道:“我们对你所表演的魔术做了相应的技术分析,发现你在没有吊安全绳的情况下就能悬空而行,在空中自由来去,是这样的吗?”他踱步到我面前一米五的位置上站定,那双沉着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住我,仿佛只要我一说谎就会被他识破似的。
“有……有什么问题吗?”我惶惑不安。
“呃,我想……应该是的。”我下意识地承认,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慌张的神色,还有些许被人识别后的窘迫。
“请问你是怎么做到的呢?”另一个坐在办公桌后做笔记的人问道。
“呣……魔术都是假的……”我清楚自己在很明显地挣扎。
“毫无疑问,魔术是假的。可刚才你已经承认了你的能力吧。”突然他展颜一笑,走上前两步,左手拉住我的胳膊,礼貌又热情地伸出右手,像是一个主人那样口气随便地说道:“来,我们坐下说吧,站着说话太累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啊,刚一工作起来就忘记了。来,坐下吧。”
我战战兢兢地被他安放进辅导员的椅子里,他从旁边拉过来一个椅子,与他的同事并肩而坐。这架势像极了电视里询问犯罪嫌疑人时的情景。他们两个人给我的压力很大,虽然我是坐在导员的位置上,但这并没有给我增添一点可以威武的勇气和说话的底气。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有这项特殊能力的?”
“啊?什么?”
“你的悬空能力,表演出来的悬空术,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可以悬空的?你别怕,我们只是问问而已,然后做下相应的记录。我们是国家执法机构的人,只要你没做什么坏事,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我轻微地嗯了一声,脸上出现若有所思的回想,眼睛四处游离躲闪。说到底还是那件事在作祟。
“好像是高一的时候吧,有次我下楼梯时踩空了,本以为要狠狠地摔上一跤,但我却奇怪地停在空中,后来我就自己摸索出了我这种,这种,奇妙的能力。”我讲出了事先准备好的谎言,他们见到我躲闪的神色会怀疑,但这很正常。对于一个十八岁未到的少年,突然被两个陌生的神秘人戳穿秘密后而质问,自然会出现一些紧张不安的情绪。“这,会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他们的脸上齐齐出现宽慰的笑容,估计想让我缓释一下内心的紧张,但我并不觉得那很有用。“不过我们得请同学你跟我们走一趟。”
“去哪儿啊?”
“去见我们情报科的科长。你放心,没事儿的,我们是国家执法机构的人,不会抓捕无辜平民的。”他们再一次强调。
他们的“邀请”使我沉默不语,脸上展露出犹豫不定、惊疑恐慌的神色。“那好吧。”
等我们出来后,两人对辅导员表明他们要暂时带走我的意图。年轻的辅导员紧张地追问几句,显然她也没有见过国安局的人,更别提面前这两个神秘但身份可疑的家伙了。两个人对此行的目的以及去处都以保密为由而拒绝回答。
“我没有权利也不能擅自同意让你们带走我的学生,我们一起去找院长吧。”她勉强镇定下来。
他们很善解人意地听从了辅导员的建议,然而事实上这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因为老院长也没有听过特别行动局这一机构,不能鉴别真假。两人担心这件事情会越扯越麻烦,于是打电话向上级简要地说明情况。半个小时后,由公安局来人担保才顺利地将我带走。他们郑重其事的样子让我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罪大恶极的罪犯。
当我走出学院大楼时,由于前面有两个警察,情报科的两个人虽然穿着朴素,但脸上严厉的表情却没有掩藏起来,路过的学生都会回头看上我们几眼,有些甚至停下来全程关注。我感到他们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他们或许觉得我犯下了什么罪从而将被带回警局去审问。事实上,我在两年前的确犯下过杀人罪。但只有几个人知道。
当我仰头望着国家安全局的那个标志时,胸腔里涌出一阵由衷的敬畏。那种因为犯下杀人罪行而不由自主升起的一阵恐惧,它时不时的出来搅扰我,此刻仿佛被囚于瓶子里的恶魔,只需稍稍捅破瓶口的薄纸。它在我脑海的最前沿咆哮:“认罪吧!认罪悔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