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累_作者:谢挚(19)

2019-02-19 谢挚

  那曾经是他荆棘路途上唯一的光与热,让他即使伤痕累累,依然对世界保持热望与信心,让他坚持到回来再见他一面。

  赵方嘴角挂着微笑,沉沉睡去。

  第8章 心机

  赵方感到赵光景最近越来越忙碌,脾气隐约暴躁。

  林桢和神秘男友的恋情不知怎么曝光了,模糊照片上的男人疑似赵光景。公司似乎也遇到难题阻碍,赵光景常常出去参加饭局应酬,求人办事通融,酒量再好也难免醉醺醺归来。

  赵方的手差不多痊愈,回公司上班了。到了傍晚,赵光景通常要加班或去饭局或去林桢那儿,他就一个人搭公交回来,经过超市买菜,回去做饭。

  三层复式楼房变得很空。

  他睡不着。

  他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赵光景不在,爸爸去楼上睡,妈妈和爸爸吵架后出去喝酒了。他十点多睡觉,在客厅留一盏灯亮着,房门却虚掩留一条缝隙,头朝靠门一侧,随时听客厅的动静,看看客厅的光,直到妈妈回家,才轻轻把门合上。

  他睁眼胡思乱想,听屋外的动静,不时打开手机看时间。终于在差不多十二点的时候,外面响起引擎声,车子驶进前院,随后有人说话,钥匙声,门打开。

  他在黑暗中微微撑起身,竖起耳朵。

  “赵总,您好好休息。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麻烦你了。”

  “没事,顺路而已,赵总明天见。”

  “嗯。”

  门关上,客厅一阵脚步声,赵光景走来走去,忽然,没了动静。赵方听了一会儿,掀起被子下床,蹑手蹑脚拉开房门走到客厅。客厅亮如白昼,沙发边伸出一只穿着皮鞋的脚。他走过去,先闻到一股酒气,然后看见赵光景衣衫齐整躺在沙发上,用一只手臂挡着眼睛。

  赵光景酒喝多了,头会晕,犯恶心想吐,第二天可能会头疼,嗓子哑。

  赵方于是轻手轻脚到冰箱旁,查看里面准备好解酒的蜂蜜水、西瓜汁有没有被喝掉。结果,一滴不少,瓶子仍是满满当当。

  他拿出两瓶饮品,回沙发边蹲下,用冰凉的瓶身戳了戳赵光景的脸。赵光景反应很快,拿下手臂睁眼看他,唔了一声。他的表情看起来很难受,眼睛半睁。

  “喝,解酒的,喝了就不难受。”赵方打开瓶盖,把西瓜汁递到他面前。

  “你怎么还不睡?”赵光景右手撑住沙发背,坐起来,接过西瓜汁看了几眼,便喝起来。

  “我起来撒尿。”赵方说。

  “你撒谎。”赵光景眼带醉意,却似乎十分清醒地说,“明明是你给我留的灯,你根本没睡。你以为我喝醉了就很好骗吗?”

  赵方脸色窘迫,摆手,“我没想骗你,真的!”

  赵光景瞧着他,神色轻蔑,“你是赵方吗?你不是。赵方从不管我死活,他自私自利,一个人跑了,从不管我。”

  赵方听他提起旧事,忙辩解,“我那时不是不管你,而是管不了。我肯定要走的,我不回去。”

  赵光景说:“那之后,你就没后悔过?”

  赵方说:“后悔有什么用,反正我不回去。”

  赵光景问:“现在你又回来?”

  赵方答:“……我们只是偶然碰见。”

  赵光景眯起眼睛想了一会儿,似乎认同他的话,沉默无言。然后闭上眼睛,头靠着沙发,似乎睡着了。赵方推了推他的肩膀,“洗个澡,回房间去睡吧?”

  赵光景一动不动。

  赵方蹲在旁边一脸惆怅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赵光景似乎睡醒了,睁开眼睛,看了赵方一眼,摇摇晃晃站起来,说:“你也回房睡吧。”

  “哦。”赵方担忧地看着他手扶栏杆爬楼梯。

  赵光景走上二楼,脱去外套随意扔到一旁,便走进浴室,花洒从高处兜头淋下一片水,浸湿了发,流过眼睑、鼻尖,他闭上眼,感到一点无法呼吸的窒息感。他的脑袋迷迷糊糊,像笼着一片迷雾,思绪如野马。赵方的脸和十几年前的少年的脸交错浮现,他觉得自己异常清醒,旁观着这两张脸孔,心无波澜。

  他想起曾经偷看过赵方在浴室冲澡的裸体,被发现时,假装不知里面有人,握着门把推门进去,很惊讶地说:“呀,你在啊。我尿急,要上厕所!你怎么不关门!”赵方那时很窘迫,“出去出去!”但他才不管他,走进去,“又不是没一起洗过澡。我真的太急了,你当看不见吧。”赵方事后自然生了几天闷气,他好像好声好气又哄又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