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光景抬头望向远处,“很可笑,你居然这么问我。你没必要知道,只是我自己的私事。”他强调,“我一个人的事。与任何人,没关系。”
赵光景将赵方排斥在外,纵然赵方太想知道,也没资格再问下去。
“不找了,回去了。”赵光景说,将地面的碎叶用脚扫到一边。
赵方把脚伸过去,帮忙。
“我有件事跟你说。我和小源以后会住一起,不太方便,你搬出去吧。我会给你找房子,但我的建议是,与其在R市,不如回棉城,反正对你来说,R市和棉城没多大区别。但爸妈在那儿,我希望你回去。”
“……”怎么会没区别,R市有你,棉城没有啊。
“你的意见?”
“好。”如果这是你希望的,那就好。
赵光景站起来,低头看着赵方。他用那种赵方从前无法理解无法正视的目光,看着赵方。而此刻,这股目光,仿佛一种诀别。
“赵方……”
“……嗯?”
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对你而言,我真的是那么无足轻重的人吗?连回棉城看一眼的欲望,也不曾有过吗?他最终没有问出口,这段年少时的感情,已经太过卑微轻贱。即使如今他比赵方各方面都要好,也无法抹去那种卑微感。
“走吧。”赵光景说,转身。
赵方默默跟上。
他一直维持着在赵光景身后三四步的距离,低着头,踩着赵光景在地面的影子。
他想到即将离开R市,与赵光景分开,忽然有很多话想说,于是在后面喋喋不休:
“阿景,以后我不给你做饭,你自己按时吃有营养的食物,出去应酬也少喝些酒,回来记得冰箱里有蜂蜜,自己兑水来喝,免得第二天起床头疼。家里的卫生,你没空的话,要请一个钟点工来,房子那么大,林思源不一定搞得了。还有,之前那只手表,是我从写着朱圆封条的箱子里偷偷拿去卖的,摔碎了对不起,你要骂就赶紧骂我吧,我回去棉城,你可能就没机会了。”
“手表?”
赵光景停下。
赵方很小声地应了一声。
赵光景没回头,甚至没再多问一句,继续往前走。心里有多失望,只有他知道。他不是吝啬不给赵方钱,赵方却不直接开口,而是算计于他。
赵方坦白后,希望从宽。赵光景没骂他,他心底越感不安。沉默比责骂更令他难受。
回家开门开灯,赵光景径直上二楼。
赵方跟到楼梯口止步,回自己房间。他的东西不多,收拾了几十分钟,只等装袋提走。明天他会去提辞呈,新工作的话,到了棉城再找。
吉吉那边治病应该有钱了,圆圆说只要做手术,很快痊愈。去棉城之前,他还是想先回T市再向岳父母求求情,让他看看吉吉才安心。
欠赵光景的两百五十万,加上打碎古董花瓶的钱,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怎么还。在梦里愁得不行,梦到忽然天上下钱雨,他拼命捡啊捡啊,抱了满怀百元大钞,很开心地想,这么多肯定够了!
呵呵呵呵呵呵……
早上醒来,他发现自己又流了一枕头口水。
去跟经理提辞职的事,经理提醒他,还有五天发工资,最好做满这个月。为了工资,赵方自然连声不迭答应做满期再走。赵光景知道后,让他不用着急,他正托人在棉城帮他物色合适工作,迟一点过去没关系。
下午上班,赵方困得昏昏欲睡,穿着保安制服,在停车场附近找个隐蔽位置偷一会儿懒。睁眼准备去就位,他看见路边停了辆车,从车里走下来一个男人。等那人走近,赵方认出来是徐灿。
真巧。
赵方想跟他告个别,但是不敢明目张胆出去在上头面前偷懒,打手势让徐灿过来。
徐灿脸色十分憔悴,胡子拉碴,神色抑郁,唯有眼里的光仍然凶狠炽烈,浑身戾气。没给机会赵方说话,徐灿上来出其不意给了他肚子一记重拳,把他的头按下,用坚硬的膝盖骨狠顶了一下,再一拳将他的脸打偏。
赵方被打懵了,很快反应过来,开始害怕,抬手去挡,推他,踢他,打回他。“我又怎么惹到你了?”赵方叫道。
徐灿放开他,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冰冷,眼睛毫无温度、毫无感情,“不仅你,还有你的所谓弟弟赵光景,恭喜你们中奖,成功惹火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