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雁椿还是头一次听见荆寒屿这样形容别人。
“怎么?”
“没怎么,就是觉得,你也会很直白地讨厌一个人啊?”
荆寒屿说:“有很多。”
“那我呢?”雁椿没过脑,问出来才有点尴尬。
荆寒屿刺他好几次了,如果这次又……
“不讨厌。”
荆寒屿翻着物理竞赛题说。
雁椿笑了两声,这个问题就算过去了。
“那你呢?”荆寒屿过了会儿说:“你也不回家。”
雁椿留校是因为要打工,但其实回桐梯镇也可以打工,他只是不想待在家里。
家里有他不喜欢的人,这一点倒是和荆寒屿一样。
自他被警方送回来,就没有从乔蓝那里感受到什么亲情。
这个女人看他的眼神有种怨毒,仿佛他根本不该回来。
但弟弟乔小野却跟他很亲,他冒着挨处分的风险也要打工,就是想对给乔小野赚点医药费。
这些话雁椿不想跟荆寒屿说,用哄人的语气道:“我哪儿有时间啊,高二跟不上就完了,这不还麻烦你给我补课吗?”
荆寒屿眉峰很浅地抬了下,旋即转回头去,“嗯。”
雁椿心中发笑。
他好像掌握哄荆寒屿的诀窍了。
“雁椿。”
荆寒屿的声音将雁椿从回忆中拉回来。
他连忙动了下筷子,“啊?”
这家烧肉店生意特别好,里面全都坐满了,外面还排了一群等座位的客人。
服务生虽然手脚麻利,却还是顾不过来,刚将他们的五花肉烤上,就被另一桌叫刷油。
隔着滋滋作响的烤网,雁椿很快明白荆寒屿是什么意思,敢情这么多年过去了,荆少爷还是个饭来张口的。
他拿过烤夹,将肉翻了一面。
这时,服务生跑回来,接连道歉,“不好意思,客人太多了,我来我来!”
雁椿正要将烤夹还给服务生,荆寒屿忽然说:“你不烤了吗?”
服务生顿时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好像这位客人十分不待见他。
刚巧又有一桌呼叫,服务生急得冒汗。
雁椿叹了口气,只得说:“你忙去吧,我们自己烤。”
虽然很久没有自己烤过了,雁椿还是很熟练,烤好的肉分成两份,顺手丢到荆寒屿碗里。
不知道是不是这吵闹的地方打消了荆寒屿聊天的念头,他没怎么说话,雁椿当然也不会赶上去闲聊。
忽略雁椿一直在给荆寒屿烤肉的话,这顿饭吃得像两个陌生人拼桌。
埋单时雁椿要付钱,毕竟店是他选的,而且他把荆寒屿的衬衣弄脏了。
但荆寒屿拦住他,用那种冷淡的语气说:“是我来找你吃饭。”
雁椿不争,纯属因为不想和荆寒屿吵。
吵意味着浓烈的情绪,浓烈的情绪会催生更深的牵绊,这些都是他不想要的。
但不能否认的是,他之前欠荆寒屿一碗沙冰,现在欠荆寒屿一顿烤肉,他们的牵绊正在加深。
他好像没有办法阻止。
出了日式烧肉店,雁椿迫切地想回去,刚才坐久了,过度运动的肌肉更加酸胀,他只走了几步,就痛得下意识拧眉。
不想让荆寒屿发现,但荆寒屿展现出了非凡的“侦查”天赋,“你不舒服?”
雁椿摇头,“没有。”
不到九点,街头人来人往,荆寒屿注视了雁椿一会儿,突然蹲下,捏住雁椿的小腿。
雁椿惊讶之下收腿,荆寒屿却不放,手掌转到后方,隔着西裤那层薄薄的布料挤压腿肚。
这角度着实刁钻,雁椿正好是那块肌肉胀痛,这一挤,酸爽得忍不住叫出声来。
荆寒屿抬头,周围那些绚丽灯光落在他眼中,顷刻就消融无踪,“你的教练说你需要按摩。”
刚才那一下,雁椿眼睛都给刺激红了,终于将腿抽回来,“不用,我回去自己揉一下就行。”
荆寒屿站起,“第二天会更痛。”
“我家附近有个按摩馆,我预约一下。”
说着,雁椿煞有介事地拿出手机。
荆寒屿却把手机抽走。
雁椿:“你……”
“不要去按摩馆。”
荆寒屿说:“不要让别人碰你。”
雁椿瞳孔很轻地缩了下。
此时的荆寒屿表情仍然没什么变化,但他敏锐地察觉到某种危险。
这个盯着他的男人在生气。
“那我自己按。”
雁椿有点慌,垂下眼睑,不与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