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沉没_作者:初禾(99)

2021-05-19 初禾

  他们要一起上大学,离开寰城,去一个陌生的,有希望的地方。

  雁椿大多数时候都很乖,他说什么,雁椿都听。

  但他们没有再接过吻,雁椿也没有像在警车上那样,小狗一般黏他,坐在他腿上。

  他觉得这也没什么,雁椿害羞了。

  等雁椿状态好一点,他再主动亲一亲雁椿。

  反正雁椿告白了,他们接过吻,生活在一起,用的是情侣毛巾情侣拖鞋情侣水杯,当然是在谈恋爱。

  凶手一直没有找到,首都来的协查组暂时没离开,言朗昭时不时来找雁椿。

  荆寒屿知道他是心理专家,能够帮到雁椿,所以并不排斥他将雁椿带到外面去。

  雁椿现在并不自由,警方抓不到真凶,视线就不会从雁椿身上移开。

  高考越来越近了,天气更加炎热,荆寒屿有段时间没去学校了,接到班主任通知,去学校填一份材料。

  走之前,他坐在雁椿对面,“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雁椿握着笔,手臂压着写了一半的物理卷,想了一会儿说:“想吃食堂的糯米排骨。”

  “好,等我回来。”

  但荆寒屿那天没能回来。

  荆重言终于对他下手,直接让手下在一中将他绑回老宅。

  这个世外桃源,这个象征权力和地位的地方,顿时变作插翅难飞的牢笼。

  “放我出去!”荆寒屿徒劳地大喊。

  他已经被困在这里两天,一切通讯断绝,一想到雁椿还在家里等自己,他就心急如焚。

  荆重言铁石心肠,眼中是自以为掌控一切的冷漠,“翅膀还没硬,就想反抗我。

  也不看看你几斤几两。

  寒屿,你生在荆家,就要明白自己身上的责任,为了一个杀人犯的儿子做傻事,将来你会后悔。”

  “放开我……”荆寒屿滴水未进,粒米不沾,已经精疲力尽。

  荆重言的声音在他耳边变得抽象,他听不清楚,满脑子都是雁椿。

  荆重言说:“你要继承索尚,我的权力怎么能让外人抢去。”

  “放我出去……”晕倒之前,荆寒屿仍在与荆重言抗争,愤怒在他浑身燃烧,他既庆幸自己没有因为竞赛提前进入大学,否则就无法在雁椿最需要的时候陪伴雁椿,可他同时又痛恨自己没有早早去上大学,如果早一点独立,是不是在面对荆重言时,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一败涂地?

  他病了几天,梦见雁椿来看望自己,眼泪落在他手背上,被雁椿手忙脚乱地抹干净。

  梦里的雁椿很真实,可他确定这是一场梦,因为他醒来后仍被荆重言拘禁,雁椿怎么可能见得到他。

  但最关键的是,雁椿对他说:“我好喜欢你,从来不敢告诉你。”

  雁椿已经告诉他了,他们连吻都接了。

  不过尽管知道是梦,荆寒屿还是问过荆重言。

  荆重言讥讽道:“我怎么有你这种没出息的种?”

  “我要见雁椿。”

  荆寒屿病这一场,瘦得厉害,眼神更加冰冷。

  荆重言看了他一会儿,竟是“开恩”允许。

  回到一中旁边的住处,荆寒屿才知道荆重言为什么突然大方。

  家里收拾得整整齐齐,雁椿却不在家,雁椿的所有衣服、日常用品、课本也都消失了,一件不剩,就像从未在这里住过。

  “雁椿。”

  荆寒屿怔愣地站在空荡荡的房间,心脏空洞地跳动,机械地念着一个再不会回应的名字。

  雁椿唯一没有收走的是那条为了祈祷他竞赛取得好成绩的手链,他一直戴着,所以雁椿拿不走。

  没人知道雁椿去了哪里,警察、老师、荆重言……他们都缄默不言,而协查组回到首都,荆寒屿追去首都很多次,想找言朗昭,但调查中心的成员身份特殊,受到特别保护,绝非他能够接近。

  他像是被拉进了那个漫长的隧道,白光就在前面,却越来越小,周围越来越冷,他用力喊叫,飞快奔跑,却再也跑不出隧道。

  近似封闭的空间,没有尽头的黑暗,可望不可即的光明,他被围堵其中,心中涌出一个个疯狂的念头。

  他想,自己也许已经疯了。

  不然怎么会幻想将雁椿囚禁在不见天日的地方?他知道被囚禁有多痛苦,那种无力感简直要将他撕碎,他竟然想让雁椿也尝尝这种滋味。

  是你自找的。

  他想,雁椿,怪你一句话不留就离开我。

  荆重言大半辈子顺风顺水,不信管不服自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