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想起来，这毛巾是刚才荣怀谨擦过手的。
雪白的毛巾落在红木地板上，显得分外鲜明。
辜明廷沉默了一会，弯腰将那毛巾拾起来，扔到一边的水盆里，然后他便叫张管家上来收拾残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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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怀谨离开之后，便直接叫了黄包车去医院，既然是说了出来看荣怀文的，总得要有个根据，不然回去也难以圆谎。
黄包车在医院门口停下，荣怀谨本来准备直接上楼，却忽然嗅到了门口卖红薯的香气。
他一下子就有点饿了，这几天早上一直是粥和小菜，虽然养生但也吃不饱，今天中饭还没吃就跑了这么多个地方，胃自然而然地就抗议了起来。
想了想，荣怀谨走到卖红薯的摊子前面，让摊主称了两个大的，用牛皮纸包起来，正在他低头掏钱的时候，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喊了他。
“二少。”
阮玉贞的声音清亮又柔软，带着几分弱柳扶风的气韵，凡是听过一次便忘不了的。
荣怀谨回过头来，便看到穿着一身藏青色长袍的阮玉贞从一辆黄包车上下来。
结清了账，荣怀谨就快步迎了上来，道：“好几天不见了，班主和赌场那边没有再为难你吧？”
可没想到走到近前一看，荣怀谨自己愣住了。
那天夜里荣怀谨见到阮玉贞的时候，阮玉贞被班主叫住，妆还没卸，衣服也是匆匆换的，因此还是一副娇媚女儿的形态，所以荣怀谨下意识地就把他当女子看了。
今天阮玉贞头面清爽地出现在荣怀谨面前，倒让荣怀谨有些陌生了。
阮玉贞本来就是十六七岁的少年，眼睛又黑又亮，眼角上挑，天真里带着几分妩媚，眉毛很淡但形状极好，鼻子小巧却挺直，皮肤更是雪白透亮。
“二少？”阮玉贞试探的呼唤让荣怀谨回过神来。
荣怀谨默默咳嗽了一声，“好久没见到你下戏的打扮了，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
阮玉贞闻言不由得微微一笑，露出脸颊左边的一个小梨涡，“二少还真是忘性大。”
若是旁人，看到阮玉贞这个笑容，早就魂飞魄散，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了，不过荣怀谨心思不在此处，所以看了也是白看。
荣怀谨有心跟阮玉贞多寒暄几句，但想到自己有事要办，便略显为难地笑了笑，道：“我是来医院看我大哥的，这会得上去了，玉贞你是——”
阮玉贞低头一笑，“我也是来看荣大少的。”
这下子换做荣怀谨愣住了，阮玉贞笑了笑，又抬头把手里的礼盒递给荣怀谨道：“这是之前客人送我的补品，我年纪轻轻地也吃不上这个，就带来给荣大少了。”
荣怀谨看了一眼，发觉都是燕窝还有西洋参等物，知道即便是阮玉贞这样的戏子得到这种东西也很难得，便想开口推辞，谁料阮玉贞微微一笑，道：“我这是送给荣大少的，二少你说不收可不算。”
荣怀谨沉默了片刻，随即点点头，“那行，我们先上去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好。”
主动接过阮玉贞手里的东西，荣怀谨走在前面，阮玉贞就跟在他身后。
阮玉贞这几日没见到荣怀谨，心里很是想念，但又不好直接上荣公馆去寻人，这会听闻荣大少住院了，他便巴望着带了礼物跑了过来，就盼望着能趁机见荣怀谨一眼。
没想到还真被他撞见了。
阮玉贞心中喜滋滋地，看着荣怀谨笔直修长的背影更是越看越爱，觉得二少生病之后是越发好了，哪里都好。
荣怀谨对此倒是浑然不觉，不过这会他心里倒生出几分给阮玉贞赎身的念头来。
到了病房，荣怀谨虚敲了敲门就提着东西往里走，可没想到他刚叫了一声大哥，便看到病床上空空如也。
但不像是出院的样子，被子还窝着，床单也是皱的，像是刚走不久。
荣怀谨愣了愣，猜到或许是出门去厕所之类的，便放下了东西走到了床边坐下。
“玉贞你也坐吧。”荣怀谨顺手拉过一个椅子来。
阮玉贞见状也有点奇怪，一边坐下一边道：“大少这是——”
荣怀谨正想开口解释，一个护士便走了进来，低头开始收拾床铺，荣怀谨见状便皱眉道：“病人还没出院，为什么收拾东西？”
那护士看了荣怀谨一眼，道：“早上就转走了，转到军部医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