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这时的人多了起来,向裴他们准备上台,梁彰坐在吧台上看,很期待。
向裴最后才上台站在中间,握住话筒,低调又游刃有余,所有的光好像也都聚集在他身上了。
第7章 夏夜
如果说世界上真的有人像星星一般闪耀,那站在台上唱歌的向裴绝对就是了。
第一首歌,向裴唱的英文,皇后乐队的歌,火车上梁彰在向裴的MP3里听到过。
“Love of my life can’t you see?”
“Bring it back bring to back”
比起原唱,向裴的嗓音要更青涩与透亮一些,饱含着另一种不一样的情感。即便是英文歌词,也能让所有人品尝到生命的力量感。幽暗的灯光下,向裴好像幻化成了一颗雨里永远不倒的树,迎着水珠歌唱,静静生长。
梁彰体内蔓延出奇妙的感觉,似乎耳边只剩下向裴的歌声,眼中独留向裴微醺的眼睛,他瞳孔里什么都没有,只看着前方的虚无。
他的长发没有扎起来,松散地落在肩上,微卷,唱歌时偶尔飘到他的嘴边,在唇间隐隐约约的。
“接下来想给大家带来一首我们乐队的原创歌曲《根》。”
吉他的声音率先响起来,接着是激烈的鼓声,金属声碰撞在一起。
陈召南打鼓的时候不再吊儿郎当,楚燃飞的表情在吉他声中自信飞扬,音乐让台上的每个人都脱胎换骨。
最后向裴的歌声融入进乐器的伴奏中,这首歌让他的嗓音略微沙哑,风格平缓抒情。向裴额角的创口贴和白晃晃的纱布好像在梁彰眼中放大,营造出了神圣的庄严感。
乐队唱了三首歌后下台休息,前面坐着的一桌女客人像熟客,吵着说没听够,要向裴他们再来几首。游景提着贝斯和她们说一会儿叫乐队再上去。
陈召南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俨然和刚刚打鼓的样子完全不同,他的目标是桌上最漂亮的女生。
他俯身在女生耳边说了句什么,然后女生笑得花枝乱颤,抬手娇柔地捶了下他的肩膀。
游景被打情骂俏碍了眼,摇摇头走回吧台前。
向裴跟在他身后,硬生生把台子和吧台这段距离走出了红毯的架势,引来好多人的侧目,有几个人还和他热切地打招呼。
还挺会耍帅的,梁彰心想。
“你是小裴的朋友?”
“嗯。”
游景靠过来,左手肘撑在吧台上,右手掏了根烟出来,火苗快接触到烟头时又想起梁彰,转头问他:“介意吗?”
梁彰摇头表示不介意,游景才放心地点烟。
游景穿着件黑色宽松背心,皮肤黑,跟酒吧的暗色融为一体,手臂上一串花色的纹身,长相洒脱帅气,有点电影里某某帮老大的感觉。
坐在他旁边的梁彰心里发怵,暗中往旁边挪了一点。
直到向裴走到他们面前,梁彰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向裴用腕上的皮筋把长发束起来,手指来回缠绕。
梁彰吸了一口果汁,却喝到一团空气,低头看,只看到杯子里快融化完的冰块。
从酒吧出来,梁彰问起向裴的乐队为什么叫“偷渡者。”
他憋了一晚上的问题,就想单独问向裴。
向裴双手插兜,沿着路砖的轨迹慢慢走,说:“有时候我觉得我不属于这个城市,这么大的地方,没有我的家。”
每天都有无数的人涌进昼城,其中不乏优秀的人,有的人幸运,混出个名堂出来了,可更多的是撞得头破血流还是籍籍无名的人。梁彰这样的也不少,怀着一腔热血,傻不愣登地就闯进这里,很多人背后甚至没有称为“家”的避风港。
向裴的生长在昼城的最底层,他想终有一天要把根埋进去,让人移不了位置。
他干脆就在这土壤里造了支乐队,当根。玩热爱的东西让他感觉自己还活着,还是个少年,还有未来。
最开始向裴一个人在酒吧里驻唱,通过游景认识了陈召南,辛愉和楚燃飞他早就认识,不过他们是后面加进来的。几个大人眼中不靠谱的孩子拼凑在一起,组成了“偷渡者”。向裴写词,陈召南作曲,乐队慢慢有了几首原创歌,可还没遇见伯乐。
梁彰总觉得向裴身上有太多故事,超出了他年龄该承受的范围。不管是从他的性格还是歌词里,都有迹可循。
他生在昼城,却说这里没有他的家。梁彰从未听向裴提起过他的父母,似乎他在昼城根本没有亲人。
“其实我挺羡慕你的。”梁彰说,踩着路边的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