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加上啤酒,特容易让人说点掏心窝的话,赖宇恰好是那种热情过头,话也多的人。
向裴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赖宇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前我觉得你挺不靠谱的。”
向裴笑得有点云里雾里,同样按着赖宇的肩:“怎么不靠谱了?”
“两个男人在一起本来就不靠谱,但是梁彰喜欢,我也能接受,但是你个傻逼还把他甩了!”赖宇的语气义愤填膺,一只手指摇摇晃晃指着向裴的鼻子,眼睛要闭不闭的,他喝多了。
梁彰和他从小到大没怎么分开过,家住得近,父母又亲近,读大学隔了不同的城市,才减少了见面。
某种程度上,赖宇比梁彰他爸妈还了解他,知道他喜欢自由、随心所欲的人生,也知道他不喜欢背叛。
虽然向裴的行为称不上背叛,但赖宇没想过梁彰会原谅向裴,即使梁彰日后找男生,也不能是向裴了啊。
梁彰早就不像小时候,把所有情绪写在脸上,所以赖宇也不知道他还想着向裴,他以为梁彰是真的不在意了。
“他说他跟你和好了,我骂了他一顿,他一句反驳的话也没说,几天后他又打过来,说感情这事身不由己,他这辈子找不到这么爱的人了。我当时懵了,换我说不出来话,我追我老婆那么多年,周围人都劝我放弃,其实这也是身不由己。”
向裴看着啤酒杯壁的水珠一颗顺一颗滑下来,领头还没降落,另一颗又压着它前进,在桌面积成一滩水,连水珠都是身不由己的。
向裴又倒了满杯的酒,摇摇头:“我不是身不由己,我是从心所欲。”
“话说得好听没有用,对他好点吧,别让他像以前那么难过了。”赖宇把手举起来。
向裴和他碰了碰杯子:“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梁彰和向裴走着回去,走起来风里也被他们染上火锅的气味。
向裴嚼着从火锅店前台拿的薄荷糖,和梁彰肩靠着肩并排走,手背时不时隐晦蹭过梁彰的手背。
梁彰笑道:“你好像贼。”
向裴看着前面走着的人,手指合拢揪梁彰的脸:“这样挺好玩的,你别躲。”
“我哪躲了,”梁彰捏了一下向裴的手,赶在路人走近时又迅速甩开,“不能光明正大牵着你的手其实没什么关系,不能当众说爱你也没关系,我现在不需要这些看上去特浪漫的事,我们一直在一起就行了。”
他以前抱怨过他和向裴不能做这些普通情侣能做的事,长大后忽然觉得没什么,许多事情并不是非要得到认可,得不到社会的认可,他和向裴也能很好在一起,做自己不是做给别人看。
向裴的眼睛弯起来,产生想亲吻和拥抱梁彰的冲动。
他一直羡慕梁彰的直率,也正因如此才喜欢他。
生活磨去了梁彰的许多东西,比如冲动和幼稚,但幸好留下了直率。
“为什么会决定跟我和好?”等红绿灯时,向裴问。
梁彰翘起嘴唇,刻意反问回去:“你又为什么这么问?”
向裴看起来十分迟钝,他把眼神转向别处:“万一是冲动使然,我没办法为这种结果负责。”
梁彰觉得赖宇或许和向裴聊了些什么,向裴又有点不自信起来。
“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没有你的我很可怜。”
向裴对这种说法有点摸不着头脑,表情很茫然,梁彰没忍住笑出声:“俗点讲就是我离不开你,非得我讲出来你才明白?”
“嗯,我喜欢听你讲我爱你,我离不开你,我要一辈子和你在一起这种肉麻得起鸡皮疙瘩的话。”向裴悠悠地说情话。
向裴说回国之后他来过许多次南川,来这里的目的他自己也不清楚,他害怕见到梁彰,又渴望见到他。
他去过梁彰以前的家,鼓起勇气敲了门,然后发现梁彰搬了家。他尴尬地对陌生人道歉,想问娜娜梁彰现在家的地址,但是短信都在手机上敲好了,他又删掉了。
站在梁彰旧家的小区门口,向裴看着过往的车辆,觉得自己很无耻,无耻到他甚至开始厌烦自己。
仿佛去找梁彰,会让梁彰恶心。
梁彰在床上吻过向裴的额头、眉毛、眼睛还有嘴唇,他有轻微的颤抖,捧着向裴脸的手很虔诚。
他告诉向裴他一点也不无耻,他好开心向裴来找过他。
梁彰还对向裴说,他只是选择了那时候对于他们两个来说较为理智的决定,他再也不需要感到愧疚,也不必对梁彰抱歉,他们之前不需要亏欠,亏欠是感情的捆绑,他们爱彼此,但不能被爱捆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