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莘。”蒋时言开口叫他，声音粗嘎，像是砂纸在摩擦，很是难听。他原本起来的时候头痛欲裂，现在竟然奇迹般得好了一半。
顾莘吓了一跳，赶忙跑过来看他，“我来给你做早饭……你生病了!”
顾莘穿着摇粒绒的白色卫衣，灰色的围巾还没摘，圆圆软软得看着特别可爱。蒋时言难受得不想说话，他把被冷汗浸湿的大手伸过去，握上了顾莘的手。
蒋时言不知道自己在此刻面色煞白，满头冷汗的样子有多吓人。顾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从室外过来，手凉，所以只能用额头抵着蒋时言的额头，只觉得一片滚烫。
“高烧。我们去医院。”他说着就伸手要扶蒋时言起来，蒋时言不配合，故意不使一点力气，他上身肌肉结实，肩膀宽厚，顾莘使了全力也抱不起来。
“你不要不听话!”顾莘着急得瞪他，“我们去医院，你这样烧下去会出事的。”
蒋时言把手机拿起来，“我有私人医生……我叫他过来。”
“……”顾莘一时无语，“那你快点叫!”
医生很快就上门了，因为蒋时言身体的原因，高烧很容易引起惊悸，所以医生给他快准狠得来了一针肌肉注射，好歹先把烧退了。
蒋时言在两人的搀扶下坐上了已经落灰很久的高背轮椅。他本来要坐低背的，被顾莘吼了一句，“你能不能不要想着耍帅了!”
医生先生看了顾莘一眼，在蒋时言没注意的时候，偷偷给顾莘竖了个大拇指。
能把蒋老虎制伏，也是很有能耐。
病中的蒋时言太狼狈了。他的体位性低血压比往常都要眼中，刚才起身的时候难受得几乎睁不开眼，如今坐上了轮椅，也微张着嘴，艰难得喘气。一张脸苍白，衬得眼睫毛都比往常更黑一些，像是脆弱的蝉翼，不安得颤抖。
蒋时言还穿着睡觉时候的短袖T恤和黑色束脚的运动裤，T恤已经被汗打得全湿了，顾莘心疼得用毛毯围着他，等他缓过来再换衣服。
医生轻车熟路得从抽屉里拿出全新的尿袋和导尿管，“我给你带上吧，这个时候再感染了就麻烦大了。”
蒋时言点点头，拍了拍正抱着他的顾莘，嘶哑着嗓子道，“莘莘，你出去给我倒杯水。”
顾莘知道他真是想支开自己，倒也没有坚持，乖乖得出去了。
等顾莘出去了，医生帮着蒋时言把裤子褪下来一截，才发现内裤里面夹着一条尿片，“最近排尿不好?”
蒋时言看着门口，生怕顾莘这个时候进来，低声回答道，“还是上次在美国……还没有恢复。”
医生点点头，“有空一定要复建，你自己也上点儿心。”
因为害怕有尿液残留，引发感染，这次蒋时言用的是滞留型尿管。细细的管子插进去，排出来的液体带着一丝血红，是很不好的情况。
“多喝水，不要怕排尿。”医生收拾好了东西，把蒋时言换下来的尿片扔进垃圾袋，“我一会儿帮你带下去。”
蒋时言郑重得道了谢。
“你啊……”医生无奈，“都是两口子了，这些早晚得让他知道。他知道了，才能帮你啊。”
蒋时言疲倦得笑着，没说话。
医生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出去的时候看见顾莘等在客厅，看上去很担心。
“都弄好了。”医生交代道，“这盒药给你留着，再烧起来了就让他吃一粒。记得帮他按摩，瘫痪病人在高烧的时候很容易痉挛。”
顾莘好好得记下了，然后把医生送出了门。
回到房间的时候，蒋时言已经自力更生得洗漱完毕，换上了灰色的卫衣，一头短发带着新鲜的水滴。
顾莘一下子就火了，“你洗头了!你发着烧呢，你还敢洗头!”
蒋时言手里拽着毛巾，赶忙解释道，“我……我用热水洗的。”
“用热水也不行。”顾莘把他推到餐厅，把刚才熬得牛奶麦片端了上来，“煮粥来不及了，你先垫垫。中午给你做鸡汤面。”
蒋时言这种讨厌牛奶，生病时候食欲低下的人，把一大碗燕麦喝得干干净净。
他喝完了还准备拿着去洗碗，惹得顾莘哭笑不得，“你能不能好好当个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