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和季北秋说一句话,撞开他的肩,就要往沈云星的方向走去。
季北秋往左挪了一步,堵住了他的路,他看着季南夏,一字一句道:“我说,我们聊聊。”
季南夏抬起眼,和他对视着,最后淡淡地道:“我和你没什么可以聊的。”
他不怎么客气地道:“让开。”
季北秋一步也没退让,就像是座小山一样留在原地,他们的对视仿佛就像是场拉锯战,好像谁先挪开视线,谁就先输了。
“你要和我聊什么?”季南夏先打破了沉静,“聊你怎么用我的身份哄骗沈云星的?”
“哄骗?”
季北秋轻轻地笑了声,“以前是哄骗,但现在他知道了,就不算了。”
沈云星不在,季北秋说话都变得肆无忌惮了:“那我为顶了你名号的事情跟你道个歉,需要吗?”
季南夏站直了身子,俊秀的眉越皱越紧:“季北秋,你搞错没,从头到尾本来就都是你的问题。”
“哥。”季北秋磨着牙喊道,他没有笑,瞳仁黑如墨,“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你这个高高在上教育我的样子。”
“以前这样,现在也这样。”
季北秋道:“你以前问我为什么跟爸妈那么不亲,为什么周末不回家,为什么和他们吵架?”
季南夏怔愣了片刻,他确实说过这些话,虽然他只是比季北秋早几分钟出生,但他还是觉得他是哥哥,不能让季北秋走歪道。
“那我现在告诉你。”季北秋轻声道,“因为他们更喜欢你,更在意你,更疼你,我不在家他们也不会问我什么。因为只要你在家里,他们就不会意识到我不在。”
“…你在说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吗?”季北秋平静地反问道,“你真的不知道他们更加偏心你吗?”
人心就像是坏掉了的称,总会有无可预料的偏差,最开始是轻微的倾斜,最后幅度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越来越大。
两个孩子,没有人能做到绝对的公平,总有一个得到的爱会更多。
季北秋认真想过为什么,后来他想通了。
他对小时候的记忆是超脱生理极限的清晰,他和季南夏一起长大,甚至长着一样的脸,却偏偏是南辕北辙的性格。
季南夏以前就更讨许柔和季关的关心,因为他是个会哭的孩子。
同样是摔一跤,季南夏会从地上爬起来哭,再跑到许柔的怀里;但如果是季北秋,他只会自己忍着痛爬起来,拍拍灰然后站在原地笑。
于是所有人都觉得季北秋一个人可以,他们的注意力就更加放在季南夏的身上。
他们喜欢季南夏越多,季北秋就会越和他们更加不亲近,久而久之,就是一个死循环。
在很久很久以前,季北秋会嫉妒季南夏,再长大一点,季北秋就不怎么喜欢回家了。
因为家里桌上的菜永远是季南夏喜欢的,许柔帮他们买的衣服也永远是季南夏常穿的风格,就算最后他们离了婚,他们想要的也都是季南夏。
但他现在却想开了,他不奢求,也不在意。
可沈云星不一样,沈云星在慢慢地走进他的世界里,他就像是个多边的菱形,只有沈云星才摸到过他的每一面。
他在沈云星面前,才是最不需要伪装的时候,他顶着季南夏的名头,却做着季北秋才会做的事情。
也只有沈云星会在他难过的时候,抱着他,哄他,听他的声音。还是只有沈云星才会在明知被骗的情况,一往无前地过来找他。
季北秋扯了扯唇,轻飘飘地道:“话题扯远了,我们继续聊。”
“我骗人,但受害者是沈云星,我自己作的孽我已经承担了我的后果。”
“我顶了你的身份,你现在也可以要回去,没有人能阻止你,也没有人会来阻拦你。”
他突然伸出手,搭在季南夏的肩上:“所以你说说啊,那么多年,你为什么就是不回来找沈云星呢?”
这句铁钉钉的质问像是戳中了季南夏的心,他猛地扭开季北秋的手。
他们是双胞胎,在某些角度,季北秋无比了解季南夏这个人“妈是病了,但也只是手术前后比较需要人照顾,而且四年的时间,你真的抽不出一点时间回国吗?”
抽得出,怎么可能抽不出,而且他想找到沈云星其实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季北秋的声音像是海浪一样把他吞灭:“你说你喜欢他那么多年,我相信,毕竟你把人家的照片放在钱包里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