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山说:“一个人很难做自己的裁判,需要外界的参照。”
姜淮说:“我不需要。”
丛山笑了,问:“那要怎么定下标准的?”
姜淮说:“时间就是标准呀。人的判断,包括我自己的判断,都会错得离谱。太多人叫嚣得厉害,其实没什么价值。”
丛山笑了,说:“我的淮宝发疯了。”
“……”
丛山问:“那就选这个歌手早年的歌曲当婚礼伴奏,好不好?”
姜淮说好。
丛山合上电脑,调侃:“选一首歌都这样曲折,婚礼果然是个浩大的工程。”
姜淮说:“现在取消还来得及。”
丛山笑着,亮出钻戒,说:“淮宝,我已经被你套牢了,你欠我一个隆重的仪式。小麻雀也要说话算话的。”
姜淮“扑哧”笑了。
晚上九点,岳峰来敲门,他有一颗八卦心,意图打探姜淮的底细。
丛山来开门。
岳峰说:“老大,晚上一起打牌吗?我开了一桌麻将。”
丛山微微一笑,说好。
岳峰说:“那我和小林老董在楼下酒吧等您。”
丛山点头。
姜淮听见了,没打算去。
他不会打牌,下午又累着了,腰酸腿软,不想下楼。
丛山说:“去吧,送上门的零花钱。”
姜淮笑了。
他们在楼下棋牌室汇合,一共五个人,姜淮不上桌,坐在一旁,安静地给丛山当背景板。
坐下没多久,落地窗外的雪下起来了,静静飘过对面商场的蓝色小灯索,让人忍不住看了一会。
重庆难得遇见下雪天。
岳峰洗牌,丛山坐得漫不经心,看着手上的牌,眼睛带笑。
姜淮知道他又在想招数了,跟上次和尚晨打牌一样。
丛山很喜欢运筹帷幄,凡事掌控其中的感觉。
草草打了十几局,有输有赢,岳峰觉得很寻常。
后面渐渐不对劲了,赌注小的牌局,他赢得很轻松,一到赌注翻番得惊人的时候,总输得落花流水。
姜淮替丛山摸牌,他摸什么牌,丛山打什么牌。赢牌也好,输牌也好,丛山脸上都没什么情绪。最后的点睛之笔,往往是姜淮替他摸的牌。
岳峰终于意识到撞上高手了,老大在替自己老婆立威呢……
又一局歇下来,他忙伸手按着桌上的牌,低声哀求:“今晚咱们先这样了,老大,您高抬贵手。”
小林和老董正冤着呢,岳峰下楼前哄他们,说什么老大带着拖油瓶上场,铁定是输。
还说什么情场得意,赌场必然失意,不趁机敲老大一笔,下次就没这机会了。
丛山嘴角上扬,看看手表,说:“才玩了半个钟头,我还以为你们要通宵。”
岳峰说:“千万别!玩通宵,我底裤都得输给您。”
丛山笑了,说:“那先玩到这,你们谁算数快,咱们清个账吧。”
几个下属头皮发麻,这牌打的有点大,损失惨重。
姜淮忽然说:“饿了。”
丛山微微一笑,对岳峰说:“算了,请吃晚饭吧。”
岳峰连连说好。
小林和老董算看出来了,姜淮在替他们解围,而老大很听老婆的话。
他们收了牌局,去餐厅吃饭。
难得遇见下雪天,他们点了一个火锅,又点了一瓶高粱酒。
火锅是鸳鸯锅,姜淮吃白汤,涮贡菜吃,觉得清脆爽口。
酒热好后端上来,姜淮分了一小杯,抿一口,辣红了脸。
雪天围炉,喝点热酒,十分应景。
他们吃了饭,喝了酒,说说笑笑,姜淮觉得这倒春寒的晚上,暖和起来。
吃完饭,他们回到房间,姜淮看电视,看到戏曲频道,一会唱“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一会唱“耳环痕有原因,梁兄何必起疑云,村里酬神多庙会,年年由我扮观音,梁兄做文章要专心,你前程不想想钗裙”。
丛山陪他看,问他:“淮宝,想不想去听戏?”
姜淮想到程松,问:“听什么呢?”
丛山说:“听因缘际会。”
姜淮觉得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很玄妙,不说话了。
丛山说:“淮宝,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可以用戏文唱出来。”
姜淮问:“什么?”
丛山说:“眼前分明外来客,心底恰似旧时友。”
姜淮抿着嘴笑。
丛山又说:“你猜我现在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