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莫名被嘲讽的冯周冷漠地把脸转到另一边,“没事,你滚吧。”
虞少淳挑眉:“你刚才可不是这样的。”
“啧,”冯周面上浮起一丝潮红,“你去不去?废话怎么这么多?”
虞少淳见好就收,悄悄溜去了卫生间里。
被晾在床.上的小冯同学思索了半天,觉得这事吧,真的挺玄妙。
他清心寡欲十八年,从来没对任何人生出“一直在一起”的想法,唯独在这人身上破例破例再破例。
曾经陈驷问他是不是要单身一辈子,他高深莫测地没说话,但心里深思熟虑后估计没准真得孤独终老。
他听着隔壁浴室传来冲水的声音,莫名觉得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如果是这样的生活,那倒也不错。
***
外婆睡得早起得也早,不到六点多就醒了,在楼下倒腾着做早饭的东西。冯周睡得浅,听见声音就醒了,朦胧间想起身,却被身边的人又按了下去。
“再睡会儿。”
冯周被他这么一折腾彻底清醒:“别睡了,一会儿她上来我怎么解释?”
虞少淳眯着眼看他,思索片刻,诚恳道:“相亲相爱同学情?”
“......”
你家同学抱在一起睡吗?
冯周沉默片刻,上手掐人。
“嘶——疼!”他倒抽一口凉气,连滚带爬地起来,“君子动口不动手!”
动手的人已经坐起来穿衣服了。
虞少淳捂着胳膊靠在床板上控诉:“你睡完了翻脸不认人!”
冯周带着几分探究地看着他:“什么?”
“算了,没什么,”虞少淳把被子往头上一蒙,“我再睡会儿。”
冯周想着他要睡就睡,穿好衣服下楼去了。
外婆正趁着天还没热起来,在院子里搬咸菜缸。老太太把袖子挽了上去,吭哧吭哧地将偌大一个缸子搬到阴凉的地方去。
“我来吧,”冯周说,“医生不是让你好好养着吗?”
外婆听见他的声音,回头笑:“什么时候回来的?”
冯周将她从咸菜缸旁边拉开:“昨晚,看你们睡了就没喊你们。”
他伸手试了试缸的重量,皱眉:“这么沉?你也不怕闪着腰。”
外婆摆手:“闪不着,我力气大得很。”
“上次在医院那个同学我带回来了,”冯周轻咳一声,“他还没醒,等醒了我再带他来见你。”
他有意地用了“带他见你”这个说法,隐晦又带着些私心。
外婆立刻眉开眼笑:“好啊好啊。”
她说着就要去给客人做早餐,把要搬咸菜缸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冯周松了口气,独自料理起那个沉得要死的缸来。
虞少淳迷迷糊糊又睡了半个多小时,被带着滋啦啦电流的声音吵醒了。
他穿了衣服,悄悄打开门,就见一个老人端着个收音机,在门前走来走去。
老人满头白发,只鬓角有星星点点的黑,微微驼背,鼻梁上架了副无框眼镜,显得很文质彬彬,估计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知识分子。
他好像耳朵听得不是很清楚,收音机的声音调得很大。
虞少淳思索半晌,福至心灵——这不会是冯周他外公吧?
他打开门,对老人说了句“早上好”。
老人仍然背着手站在扶手前,好像根本没听见他说了什么。
虞少淳微微拔高了声音:“早上好!”
无事发生。
他叹了口气,刚想绕到老人面前再说话,却见冯周从楼梯走上来。
老人看见冯周像见了救星一样:“小冯啊,你帮我看看这个收音机怎么调台呀?”
冯周闻言接过收音机:“你要听哪个台?”
“你说什么?”
“我问你调哪个台!”冯周倏地拔高了音量,吓了虞少淳一跳。
“就那个养生节目就行。”
冯周帮他调完,抬头就看见站在门口的虞少淳,于是拍了拍老人的胳膊:“这个是虞少淳,我同学。”
外公回头,这才发现有个人站在自己身后:“哎,你好你好。”
虞少淳对老人笑了下:“外公好。”
可外公似乎又没听见他后面这句,颤颤巍巍地扶着扶手下楼了。
“我外公有些耳背,”冯周说,“他听不见,你大声说几遍就行了。”
虞少淳问:“怎么不买个助听器?”
冯周回了屋里,顺手把被子叠成方方正正一块立在床头:“给他买过,说什么也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