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看着张宇和韩峰两人脸色变幻无常,心里恶欲作祟,忍不住给予最后一击:“反正也要走了,我现在可以大方告诉你了。刘老之所以收我,是因为我师父和刘老曾经都拜师于日本化妆泰斗山崎一老师,说起来惭愧,我那会儿都出师几年了,还需要师父帮我打点关系。我这人比较爱面子,因此求了刘老,说这关系还是别摆在明面上说。算算年纪,刘老应该要喊我师父一声师兄吧。”
话已至此,这两人不可能再不猜出他口中“师父”是谁。
如果沿用以前的说法,三十年前的中国美妆界有两位大师家喻户晓,当时人称“南有刘风华,北有齐宪荣”。近年来齐老身体不适,收过林间最后一届徒弟之后便渐渐地隐出美妆界,但他的名字对于后辈来说是如雷贯耳。
张宇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已对大师不敬,这会儿瞪着眼睛,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把之前说过的垃圾话都卷一卷重新吃进去。而韩峰则惭愧地低着头,仿佛头顶有千斤重。
林间即将出门时,他听见张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替我……向齐老问好。”
林间耸了耸肩,仅仅十几步的回廊,他走得浑身舒畅,甚至到了文初寒面前时,脸上的笑意还未完全收去。
文初寒等了一会儿,喝着林间给他端来的咖啡,抬眼便看见心里所想之人朝着他笑着走来。那杯咖啡很苦,但那一眼,看得文初寒舌尖上却略微泛着甜意。
“可以了。”站定在文初寒面前,林间不复刚刚的洋洋得意,他略显紧张地把文件袋递回给他,声音小了些,“我全部签完了。”
文初寒接了过来,低头看着文件袋没出声。
“看内容了吗?”吴轩有些不太放心祖宗的做法,怕他坑蒙拐骗,不忘提醒林间,“合同里写的是三年。”
“我愿意。”林间一点没有犹豫,用真挚的目光看向他。
别说是三年,就是终生卖身契,林间只会欣喜若狂。
但与此同时,吴轩内心却有些复杂。
入圈以来,跟吴轩打过交道的个个都是人精,他几乎再没看见过从别人眼里散发出来这么天真诚挚的目光,满眼都充满信赖。他一时间竟然有些想问问文初寒,他到底是来叙旧的,还是看人家傻乎乎的容易上钩,就来坑人了。
“先走吧,等会儿还有事情要谈。”文初寒起身,戴上墨镜。
一行人离开工作室,文初寒的几个保镖都赶到了,从楼梯口一路护送他到保姆车上。林间头一回见这么大排面,怕干扰他们工作,只好跟在文初寒身后,他往哪儿走他就跟着走。
好多年没见了,林间一直没有勇气面对他,这一次见面,林间依旧觉得像做梦一般。他悄悄地伸手掐了掐自己的手心,感觉到痛后才敢相信这是真实。
吴轩上了驾驶座,文初寒坐在后座,林间正犹豫要坐在哪里,就见文初寒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人进来,抬头问他:“不想跟我坐?”
“没有。”林间慌张地从后座进来,关上了车门。
文初寒把帽子和墨镜摘了,随意地靠在后座上,目光直直地打量着他。那眼神太直接、太□□,含着不知名的情绪,落在林间身上,仿佛带着温度,皮肤一寸寸地被灼烧。
林间如坐针毡,有些紧张地抓住车门把手,试图转移一部分注意力。
他想说什么,可是两人都八年未见,八年前分开的场面……林间不占理,他觉得自己亏欠对方,更不敢提什么要求。
文初寒不主动开口,他便静静地等着。
“虽然说是同学,但过场还是要走一下的。”吴轩忽然出声,打破了后座的尴尬,他并没有发动车子,“你先给他简单地画个日常妆吧,能拍照片发微博的那种。”
“好。”
林间的化妆箱放在家里,他刚要问吴轩有没有备用的,对方已经从前座递了一个化妆箱过来,解释说:“用这个,其他的不知道会不会过敏,他皮肤比较敏感。”
林间接过,又听吴轩在叮嘱:“以后给他脸上用的都给我看一眼,他护肤品基本上不变,有时候晚上会忘记卸妆,所以这事他要没提你就得帮他做。”
林间一一应着,正要给文初寒上粉底,却被对方抓住了手腕:“那个不用,直接画眉毛吧。”
对方明明只是轻轻地一捏,林间却觉得被他碰过的一圈都开始发烫。他凑近了些,小声地要求对方:“你转过来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