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过去关窗,柔软的窗帘顺着风吹到脸上忽然让后颈有点痒。伸手一摸,才发现耳后起了一个小小的红包,大概是方邵扬当时搓得太用力了。
是哪里冒出来的这么一只烈性犬,性格阴狠执拗,办事莽撞冲动,对待感情又是那么不负责任。然而贺峤当初是那么喜欢他,养在身边,被他咬得遍体鳞伤仍旧不肯放手。
现在贺峤又被他弄伤了,不过伤口很小,似乎微不足道,只是终究不算什么好兆头。
洗过澡后他给自己抹了点药,然后用头发很刻意地把那处遮起来,这样就看不到了。
坐在窗边静静出神,不经意间心里积郁的难受好像少了许多。不能说全因为方邵扬,但也不得不承认方邵扬的每一次坦诚、道歉都消解他许多的自我折磨,同时也给压抑良久的感情一丝喘息的机会。
可以透口气了,他忘不掉的那些东西。不用刻意逼自己不在乎,不用刻意逼自己遗忘,自然而然、遵从内心即可。
再拿起手机已经是凌晨12点。一个小时前方邵扬给他发过一条消息:“走了没有,没走的话我在酒店门口等你,黑色奔驰lbxxxxx,送你回去。”
过去这么久了,他应该已经离开了吧。
放下手机,贺峤强迫自己看看书,可是怎么也集中不了精神。半晌,终于还是回了一条:“多谢好意,我已经走了。”
本来以为要等上一段时间才会收到回音,没想到书都还没合上手机就震了。
“平安到家了?我问酒店的人,都说没见过你的车。”
难道他还在那里等?贺峤抿紧了唇,手指慢慢敲下几个字:“戎跃来接的。”
并不是有意让他吃醋或是什么,只是不想给他任何错觉。像现在这样,彼此不是朋友也不是仇敌,顶多算是相识一场的熟人,这样也很好,起码不会再受伤害。
这次足足五六分钟没有回应。
五六分钟后还是那个人,还是那个号码:“去他家了?”
目光移向窗外,微光里贺峤忽然有种直觉,方邵扬在自己那间公寓的楼下。没等到人,没见到亮灯,所以才有此一问。
握手机的虎口有点酸麻的感觉,心也活过来了,不像过去的一年半那么麻木。
“嗯。”
斟酌再三他还是回了这么一个字。
对话框上面“正在输入”的字样出现又消失,消失又出现,反反复复好几次。终于,方邵扬说:“那不打扰了。”
第59章 神说,不该信你
不知出于一种什么心态,接下来的几天贺峤都没有再回自己那间公寓,而是一直住在家里。不是怕见方邵扬,只是见了也不知道说什么,不如不见。
悟空因为生病太久身体素质差了许多,所以前几天他将它寄养在宠物公园加以锻炼,今天下班后才去接了回来。
从后视镜见他带着淡淡的笑意逗狗,周培元忍不住调侃:“你这是把它当你的狗儿子了,自己的病都不上心倒安排它天天跳圈跑步……”
狗的寿命再长也就十多年,贺峤总希望它能陪自己久一些。他让悟空坐在自己腿上,低头与它碰了碰鼻,感觉它鼻子湿湿的但很干净,周围一圈绒毛蓬松又柔顺。悟空哈着气,伸出舌头要舔他的脸,他噙着笑躲开:“脏兮兮的。”
悟空也咧着嘴笑,摇起来的尾巴打得车窗砰砰地响,机灵又顽皮的样子把周培元都给逗乐了:“真是个活宝。”
夕阳西下,云霞绵延万里。
快到家的时候意外接到戎跃的电话。大概因为平时工作要争分夺秒,所以戎跃这个人比起发文字更喜欢打电话,简单直接节省时间。
“在忙吗?”
“没有,已经下班了。”贺峤轻拍悟空的头让它不许捣乱,坐好,“你呢?”
许久没有联络,再说话莫名有些生疏的感觉。戎跃笑了笑:“本来是要值夜班的,同事临时提出换个班,换完忽然不知道能去哪儿,就打个电话问问你在干嘛。”
“我刚把悟空从公园接回来,晚上打算带它去洗个澡。”
“介不介意我陪你去?”
他一时沉默。
戎跃也不催,就在那头很耐心地等。恰好到了别墅门口,周培元把车停稳后下去了,留他一个人在车里打完这个电话。
“难得休息,何必跑这一趟。”
“休息时间就是用来跟朋友联络感情的。”戎跃今晚意外地很坚持,仿佛这一面非见不可,“再说我孤家寡人一个,平时老是窝在家里看书玩手机,出去跟你见面也算是活动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