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怀业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人,动静大得很。刚站起来就被叫住:“方总,等等。”
“干什么?”他不悦地挑眉,“赶紧宣,宣完我还有事。”
方邵扬仍然闭着眼。
犹疑的目光在他们兄弟俩身上走了个来回,主持人清了清嗓,开始正式宣布表决结果:“本次换届选举有效票数为13票,其中7票投给方怀业董事,6票投给方邵扬董事,0票弃权。现将选票进行公示,请各位自行查看。”
会议室静了三秒,随即陷入混乱。
方怀业先是愣住,紧接着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身后的下属欢呼雀跃地扔掉了手里的文件。方邵扬霍地把眼睛睁开,顿了片刻才面色铁青地起身。
Shirley抢在他前面快步走到主席台,一把抓过所有选票细细查看,看到鹤鸣的那一张时脸色由红转青,目光灼然地逼视过去。
贺峤坐在对面,没有逃也没有避。
千算万算,算不到这个最不可能的可能。她勉强镇定下来,回到方邵扬身边压低声音:“鹤鸣反水。”
刹那间方邵扬的头皮像被细针狠狠刮过,额头因为抬眼的关系,压出几道极深的纹,本就深刻的眉眼愈显冷厉。
贺峤仍旧坐在那儿,周围的庆祝和道谢声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与他全无关系。
其实他并不像表面这样平静。一种因外界强烈刺激而触发的神经痛汹涌袭来,他头疼欲裂,胃里直钻筋。
他只是强忍着,指尖掐进掌心。
“邵扬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没问题的吗?我们可是对你寄予”
支持方邵扬的几位长辈围过来要说法。方邵扬把他们一推,极力压着呼吸,盯着对面的人:“给我个解释。”
怎么可能,背叛他的人怎么可能是贺峤?
如果贺峤一开始就表示不支持,他不会像这一刻这么难以接受。早知道没有这一票,他还可以去想别的办法,他可以想办法让董事会延期、游说那两个在国外的董事。
贺峤是有意从背后捅他一刀,只为打得他措手不及。
为什么?!
他双手把桌子拍得砰一声响。
“邵扬,冷静点。”Shirley急忙拉住他,“最坏的结果也只是再等三年,输这一场我们还有转圜的余地。”
可他在乎的根本就不止是输赢,他在乎的是
当着他的面,贺峤淡漠地起身离开。方邵扬不顾身旁的阻拦追出去,猛地将人拉进一间无人的办公室,摔门声震耳欲聋。
“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他把贺峤抵在门上,极力压抑着身体里的怒意,双眼逼出了道道血丝。
贺峤表情淡淡的。这间房光线不足,竟让他的五官看起来格外细腻。明明还是这张脸,还是这双眼,为什么却像是变了一个人?
“说话啊!为什么反悔,为什么挖坑给我跳?”
方邵扬胸口冰凉,眼神既愤怒又疑惑,像是一口深井。贺峤望了一会儿,目色渐深,心钟反复鸣响,几乎都有些失聪了。
“因为你心术不正。”
他的声线仍然不慌不忙。
“你心术不正,藐视亲情,漠视良知。荣信几十年才有的基业,交到你手上等于自寻死路。这个解释够吗?”
暴雨夹杂惊雷,打在两个人头顶。
极近的距离之下,方邵扬怔然地瞪着眼,手指在身侧止不住地颤抖。
恍惚之间,贺峤感觉自己是死过一回了,连胃里的疼痛也没了感知。他挣开方邵扬的圈禁,转身握上冰冷的门把:“方邵扬,这是我一个人的决定,跟鹤鸣无关,跟我父亲也无关,所有后果我一力承担。你要报复、要还击都冲我来,我随时恭候大驾。”
外面里三层外三层等着几十号人,有荣信的,有鹤鸣的,也有贝山的。没等他拨开人群方邵扬已经大步赶上,铁腕一伸将他拉住:“话还没说清楚你”
啪的一声!
几乎就在转身的同一瞬间,贺峤反手抽了他一耳光,当着所有人的面。
办公区死一样的寂静。
“这一巴掌是警告。”贺峤看着他,眼眸中什么感情都不剩了,“从今天起你再敢碰我,我对你绝不手下留情。”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罪不至死的普通人
方邵扬被他打得站在那儿,刀片一样,浑身锋利,却是赤条条的。
贺峤头也不回地离开。
身后先是鸦雀无声,不久才传来巨响。几张桌子全被掀了,椅子通通踹倒,电脑、无线电话摔得四分五裂。周围的人拉得拉劝得劝,怒吼跟叱骂声隔很远也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