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反悔,周培元却不让:“来都来了,吃个饭能耽误他几分钟?你也不要太委屈自己了。”
没想到方邵扬的电话却迟迟打不通。
车停在荣信大门对面,中间隔着地库出口那条路。现在正是下班的高峰时间,路上车流不息,职业男女行色匆匆。
他打电话的时候贺峤侧开眼,视线无意识地落在大门口某处,下一刻呼吸却蓦然一滞!
“怪了,这小子怎么不接电话啊……”
举着手机转头,周培元发现不对:“你怎么了,哪不舒服?”
贺峤一言不发,脸色惨白地盯着窗外某处。
顺着他的视线,周培元慢慢转头,这才发觉暮色黄昏里,有人站在一辆阿斯顿马丁旁边,正跟一个陌生的女孩子聊着天。
居然是一直不接电话的方邵扬。
方邵扬姿态松弛地站在那儿,一身简单的衬衫长裤,两手痞痞地插在裤袋中。面前的女生穿着白色香奈儿套装,手里拿着一个钉钻小方包,脚上的细高跟骄矜又奢昂。
距离太远,听不到他们在聊什么,只看见女孩子拉他的袖子,让他把手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来。
他不情不愿地照办,右手摊开,掌心朝上。她即刻俯身,笑着在他掌心写下一个字。
。
“认识这个字吗?”王可翘起嘴角。
“当然认识。”
“那你说,念什么?”
“不就是念yù吗,”方邵扬耸耸肩,“我以为什么生僻字呢。”
“呵,了不得,我以为你是文盲呢。”
在手机上检索几秒后,他低着头懒散一笑:“这名字不适合你。”
王可愣了一下,抢过手机一看,只见页面上显示:,指有文采的,谈吐文雅的,有教养的,多用于人名。
“好啊,你讽刺我!”
“实话实说罢了,手机给我。”
她把双手藏到身后:“不给。”
“快给我。”
“不给!”
正争抢着,手机忽然震了。王可翻过来一看,直接按下接通:“喏,一个叫贺峤的。”
备注是冷冰冰的两个字:贺峤,所以她根本联想不到他们之间的关系。
“喂峤哥。”他被迫接起来。
电话那边有几秒钟的安静,像信号不好,紧接着贺峤的声音也不太对劲,比平常要紧一些:“在干什么,怎么不接电话?”
“刚才在开会,手机静音了。”
“开完了吗?”
“还没有,中场休息。”
王可刚才被他弄得手疼,活动着手腕不满地“喂”了一声。方邵扬脸转过来,严肃地对她比了个嘘,示意她不要说话。她满脸的不高兴,抱臂靠着车门等待。
“晚饭打算吃什么?”贺峤问。
“没想好呢,你要不要来找我?”
女生从后面踹了他一脚,他纹丝不动。
“不去了,”贺峤像是累极了,声音沉郁难解,“你跟朋友吃吧。”
“朋友?”
电话里沉默下来,贺峤像是想挂电话,可不知道为什么却又没有挂。
等待中的方邵扬眉头越拧越紧。半晌,他听见贺峤深吸一口气:“邵扬,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有没有骗过我?”
“我”邵扬突然语塞。
“有没有?”
抬眸,一个熟悉的身影蓦地撞进视线。
贺峤!
他站在两米之外,拿着手机,静静地看着他们。
周围熙来攘往,他定在那儿,平常挺拔修长的身形在这一刻看来那么落寞。
方邵扬怔了一下,正想上前解释,王可却晃他的胳膊:“我脚都站酸了,去吃饭好不好。”
“你放开。”他扭头低喝。
“干嘛这么凶啊。”
“赶紧放开!”他把她一把扯开,再转头却只见到那个离开的背影。
“峤哥!”
“你去哪儿?”
他头也不回地朝前面追,但贺峤走得极快,周围来往的人又多,很快那背影就在夜风里越来越远。
卯足劲把人追到,他一把拉住贺峤的手:“你跑什么?”
“放开我。”
“峤哥你听我解释,这完全是误会,我跟她没什么。”
是误会吗?也许吧。
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又回来了。那种抓不住、看不清楚、隔着一层雾的感觉,曾经几次出现过后来又消失的感觉,那种隐约知道自己被欺骗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