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后,他停了车,跟我说:“下车吧。”
我百无聊赖地跟着他走下车,却突然发现前面有一家很大的书店。
我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跟着他走进书店里。
他带着我熟门熟路地上了二楼,然后跟我介绍:“这一层都是原文书,英文书籍在最左边那一列。”
说完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我过去,然后便随便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他在看一本封面很清新别致的日文原文书。我真不知道这个男人对于知识的底线到底在哪里,好像什么都会似的。他的书架上有各种语言的书籍,所涉猎的知识面也非常广泛,不像我,虽然对于书和美食我从不挑剔,但实际上非要说的话我还是喜欢看小说。
我推着购物车,边走边看。
其实在网上书店买书更方便快捷,但实体书店却可以慢慢静心挑选。我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这种安静惬意的休闲时光了。
我选了很多书。
大部分都是小说,还有一些散文诗集和漫画书,我还找到了几本学中文的书。
不知道什么时候,晏明朗也走到我身边来,他偶尔会拿本书推荐给我。
有一瞬间我觉得,他似乎把我说的话真的听进了心里。
或许,他是因为我跟他说我喜欢看书,才决定带我来这里的吗?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我收获颇丰,买了二十多本书,虽然我刚领了工资,原本打算自己结账,但晏明朗有这家书店的卡,直接帮我刷了钱。
想起昨天故意招惹他吵架似的说了些有的没的,他却好心带我出来买书,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他把我带到餐厅吃饭的时候,我粗略地看了一下菜单,我刚拿到的工资大致可以足够两个人吃这么一顿的。于是便问他:“等下让我结账好吗?”
他一脸意外的看了看我,低下头,突然放下菜单,站起身来:“算了,回家吧。”
“怎么了?”
“昨天没吃多少,今天你再给我做一次火锅吧。”
我翘起嘴角,走到他前面去,很骄傲地说:“你的选择是非常明智的,我发现我亲手烹制的火锅比外面卖的还好吃呢。”
虽然笑意很浅,但我还是看出他笑了一下。
其实煮火锅实在不算什么亲手烹制的料理,只不过是我买的那种火锅底料真的很香而已。
晏明朗特意从酒柜里取了一瓶红酒出来,火锅配红酒,也是没谁了。
我很少喝酒。澳大利亚法律也有规定,十八岁之前是不可以买酒或者出入酒吧的,虽然在十六岁之前父亲还没破产的时候家里有很多名酒,而我也经常跟着他和母亲出入各种酒宴,但母亲在喝酒和抽烟这方面对我的要求很严格,我对这些东西也不是很感兴趣,一直到现在,从来没有抽过烟,酒也几乎都没怎么碰过。
以前喝过几次香槟和很甜的果酒,但喝的很少。以火锅佐酒,辣极了时难免多喝了几口,不知不觉已经喝了三杯。
我才知道自己酒量极差,头已经有些晕乎乎的了。
从来没尝试过喝醉,倒也不像想象的那样人事不知胡言乱语,除了晕,头脑还算清醒,只是心跳得厉害,行为举止也变得大胆起来。
我抓起晏明朗的手,摸着他空荡荡的无名指,问他:“戒指呢?”
就是因为太清醒,所以才问出了这个困扰了我很久的问题。如果是平时,即使纠结,我却没有问出口的勇气,虽然普通人会认为那是身为他的伴侣理所当然有权利问的问题,然而即使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我这个所谓的“伴侣”的身份,是否是普通意义上的那种伴侣。
即使有酒壮胆,我仍觉得紧张,心脏砰砰跳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晏明朗原本还在吃菜,似乎被问得猝不及防,他微微一怔,望了我一会儿,平淡地道:“洗手的时候被冲进下水道里了。”
我咬了咬下唇,过了一会儿凉凉地说:“那还真是巧。”
他略皱了下眉:“Shaw,我没必要撒谎。”
我呵呵笑了一声,松开他的手。我说不上自己是信还是不信。
意识太清醒,我开始厌恶起疑神疑鬼的自己。心底对晏明朗和陆晨那未知的过去、我们之间未知的未来而产生的恐慌和茫然无法克制地涌上来。
陆晨的出现使我第一次切实地感受到自己有多需要这个婚姻。除了晏明朗,我什么都没有,没有家,没有一个亲人。在澳大利亚的生活已经成了过往,在我来到Z国的时候,我就丢下了过去。我怕失去他,也失去这个姑且可以当作是我自己的家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