摁住他的易感期_作者:咿芽(10)

  别人默写费笔油,他能耗死脑细胞。

  夏末的太阳依旧灿烂。

  爬了许久终于从林立的高楼建筑冒头,迫不及待将金灿的光芒洒向整个城市。

  江妄懒散地趴在桌上断断续续划拉着《三峡》,光线斜斜从窗外铺入教室落在他身上,将他整个人被渡上一层恬静光晕。

  发色更柔,瞳色更浅,长睫随着思绪上下扇动,柔软又明亮。

  纸面也被阳光殷勤染上温度,横线上字迹潦草,江妄胡乱涂出几处墨疤,都被小拇指蹭花了。

  笔尖停顿了许久未动,他卡在了绝巘的“巘”字上。

  想不起来怎么写,支棱起脖子惆怅地用左手拇指去蹭沾在手上的墨迹。

  蹭着蹭着,眼神飘向前方,注意力就被分散了。

  视线最开始是定格在前桌发梢,然后往下,划过一截细瘦的脖颈,落在校服衣领处。

  他想起了前日夜里,他在黑衬衫领口闻到的淡淡的酒香。

  现在应该已经没有了吧?

  好学生偶尔叛逆一回也只敢挑在周末,现在是学习时间,好孩子不敢喝酒了,衣领肯定只能剩下干干净净的洗衣液味道。

  视线漫无目的荡了一圈,最终在小班长因阳光盛照而变的莹白剔透,赏心悦目的耳垂上。

  抱着对美好事物的向往单纯欣赏了一会儿,随后不安分地将长腿伸出自己的管辖范围,往人凳子脚不轻不重踢了两下。

  没反应。

  余光里,老孙拿着电话上走廊去了。

  江妄见机重新趴下,下巴搁在手腕上,圆珠笔在手里灵活转了一圈后被调了个头。

  伸长右手耷拉在桌面,笔头轻轻抵住了前桌的背脊。

  没发现沈修然一瞬的停顿,江妄划动笔头,慢悠悠在他背上写着什么。

  速度放得很慢,大体像是个字,但碍于笔画太多,写得又不流畅,停停写写,写写停停,半天写不完。

  或许他并不知道,这样的触碰牵起的微痒触觉,不免都会夹带上似有似无撩拨的意味。

  教室很安静,入耳皆是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

  江妄写了几下又卡住了。

  笔头轻轻抵在沈修然脊骨,拧起眉头认真思索,那个字最右是个什么来。

  反文旁?

  不对,感觉不大像。

  越纠结越是纠结,仿佛喉咙卡着块糯米团,吐不出咽不下,就膈应得不舒服。

  他有点想耍赖去翻书了。

  只是刚想收回手时,笔头那端忽然被人握住。

  眨眨眼抬头,是沈修然握住了笔的另一端。

  他微微侧身看着他,神色清冷,瞳仁黑得纯粹,阳光也落不进去。

  江妄就这么跟他无声对视了三秒,眼角熟练一弯,用口型叫了一声“班长大人”。

  左手手背垫在下巴,逗弄的笑在眸子里被揉成细碎的光。

  轻巧发出的气音比寻常多出两分撒娇挑逗的味道:

  “yan字是这么写的吧?”

  “我有点儿忘了,你教教我好不好?”

第5章 情诗

  少年的声音清冽,刻意的压低后多了几分不常见的温软,只有逗弄的语气一如往常。

  被树桠切碎的光点从他鼻尖跃下,溅起满桌金光。

  矛盾的惫懒和朝气在他身上倒是奇妙融合起来,展现得淋漓尽致。

  沈修然眯了眯眼。

  松开手,难得给了他回应——几不可见地掀了一下眼皮。

  “yan?”

  低低吐出一个音节,语气藏着几分意味不明。

  哟,孤僻小男孩儿竟然搭理他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江妄觉得稀罕,直起身张嘴正要说什么——

  “江妄,你在干嘛?”

  老王打完电话了,重新回到讲台远远指着他:“让你自己默写,你打扰别人干什么?”

  江妄顺势收回手,一脸无辜:“没打扰,有个字太难不会写,我问班长呢。”

  沈修然漠然转回去,置身事外。

  “默写问班长,那高考呢?”老孙眉间日积月累的沟壑又深了。

  一个是不善言辞的好学生,一个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皮猴子。

  几乎是不假思索,矛头全指着江妄:“明年六月上了考场,你也要把班长带在身边陪你考?”

  “哇,那不就是开挂么?我乐意至极啊。”

  江妄乐道:“不过监考老师应该不会答应吧?会吗?”

  “会个屁,给你递个空心枕头,你个兔崽子还真做起白日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