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求婚,我答应,就这么简单。”黎灿说道。
“真爱的力量。”沈伴书调侃一句。
黎灿淡淡一笑,方形的玻璃镜片下,一双丹凤眼注视着盘子里的食物。
锋利的刀刃划过,表皮煎成褐色的牛肉露出猩红,淌出丝丝血水。
黎灿插起一小块放入嘴中,细嚼慢咽。
牛肉未熟也可入口,婚姻,未必需要爱情。
吃完饭送走沈伴书,黎灿回到公司继续工作,那张请柬被他收进了抽屉里。
婚礼的日子定在这个月二十八号,沈伴书临走前,还欢迎他携家眷参加。
黎灿只是笑笑没说话,人都联系不上,他上哪儿去找段闻征?
忙碌一下午,黎灿下班了也没着急走,又在办公室多待了一段时间,直到晚上九点才收拾东西回家。
感觉不到有多饿,黎灿干脆省了晚上这一顿,洗了个澡,上床睡觉。
柔软的大床上,黎灿紧闭双眼,呼吸平缓,看样子,是睡着了。
不一会儿,他翻过身,缓缓睁开眼,望着一片漆黑,抿起嘴角。
他讨厌夜晚,因为太黑太安静了,容易莫名地情绪低落,还无法逃脱。
他不能大晚上地去打扰别人,可供选择的排解方式是一个人看书,看电影,又或者听音乐。
偏偏一个人的活动,也是他所讨厌的。
可能是从小到大独自度过的时光实在是太多了,在遇见段闻征之后,他打从心里抗拒除却工作以外的一切单人活动。
很奇怪吧?
看着不好亲近的人,却渴望陪伴。
黎灿重新闭上眼睛,默默在床上躺了很久,久到终于进入梦乡。
在梦里,他去到了一个他向往已久的地方……
眼前的城堡如同童话里的一般,高耸壮丽,而远方,摩天轮的缓慢转动和过山车的飞速形成鲜明的对比。
周围熙熙攘攘,欢声笑语不断,或是朋友结伴,或是全家出行,唯独他一人,落了单。
黎灿站在原地,脸上的慌乱一闪而过,他自觉像是误入乐园的孤魂,与这里明显格格不入。
为掩饰尴尬,他戴上冷漠的面具,抬脚往里面走。
可越往里面走,黎灿想要转身逃跑的欲望越发强烈。没有人欢迎他,即使在现场,他也被排斥在欢乐的氛围之外。
“黎灿!”
手臂突然被人抓住,黎灿转过头。
“不是说好了在门口等我吗?”段闻征两道剑眉拧在一块。
黎灿怔住,一脸不敢置信:“……闻征?”
“怎么了?”段闻征凑近,“一转眼就不认识我了?”
眼眸映满段闻征的脸庞,黎灿克制不住上扬的唇角:“你回来了?!”
“我不回来你都要跑没影了!”段闻征说。
黎灿立刻为自己辩解:“我以为我是一个人来的。”
段闻征两眼一瞪:“说什么胡话呢?我能让你一个人来吗?”
黎灿丝毫不害怕凶巴巴的段闻征,弯起眉眼,摇了摇头。
“走吧。”段闻征牵起他的手。
“去哪里?”黎灿匆忙跟上段闻征的步伐。
“当然是带你去玩了!”
无形的隔膜一下子被戳破,身边的所有颜色变得更加浓重绚丽,黎灿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紧紧回握住段闻征的手。
“我想玩这个。”黎灿指着一旁的跳楼机,跃跃欲试。
段闻征眯起眼望向跳楼机,面带犹豫。
“你不会是害怕吧?”黎灿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
段闻征“嗤”了一声,不屑地道:“我能害怕这个?”
“那我们就玩这个。”
又看了眼高空中的跳楼机,段闻征思来想去,总算找到一个理由推辞:“你上去吧,我就不去了,我得帮你拿着眼镜。”
“不用你拿,旁边有置物柜。”黎灿轻飘飘地提出解决办法。
段闻征满眼无奈,一咬牙,舍命陪君子:“行行行,上去上去。”
黎灿得逞,拉着不情不愿的段闻征,愉悦地登上跳楼机。
不止跳楼机,接下来还有海盗船,奇幻漂流,等等等等,黎灿和段闻征将游乐园的设施几乎都玩了个遍。
黎灿太开心了,这是他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天,他觉得自己的话和笑容都多了好多。
“渴了吧?”段闻征问。
“嗯。”
“我去买水,你在这里等我。”段闻征嘱咐完,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