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因为千万年难得一遇的鼎灵是慕楚寒的, 而非他的。
地榆跑得慢,可还是憋着一口气跑了上来,就怕师傅为难慕楚寒。
然而气喘吁吁的他还没能说些什么,就被师傅打发去倒茶了。
地榆只好去倒茶,并趁着倒茶的时间,往窗外放机关灵鸟,让三师姐赶紧回来。
地榆将茶端过去时,屋内安静得过份。
两人坐在椅子上,梅鹤没有开口,慕楚寒作为弟子也不便说话。
很快,岑燕走进屋中。
桓翰飞也紧跟而来。
梅鹤看到弟子一个个来到,再想起刚才一闪而过的抢鼎念头,越发觉得自己不堪。
这种不堪与平日捉弄其他峰头的弟子不同。梅鹤捉弄他们,问心无愧,并未想从中得到什么益处。但抢鼎却是实实在在出现过的念头,这使梅鹤有种说不出的自我唾弃。
岑燕瞧见师傅表情微妙,便明白自己担心的事情出现了。
她知道世人皆有贪念,只利益轻重的区别。若青铜鼎灵没有替师傅挡雷劫,没有与慕楚寒那一番互诉衷肠,她绝对会帮师傅抢青铜鼎灵。
鼎灵这千万年难得一遇的好东西,她怎会不先想着师傅。
然而一切就是这般机缘巧合,师傅受了鼎灵的大恩。
可又偏偏,生出了桓翰飞送金银花灵酒一事。如果师傅没有坐进青铜鼎中,就算灵酒引来了蛇妖,师傅也不会落水,反而因酒醉错过青铜鼎惊慌失措的画面。
岑燕以前不信命运弄人四个字,如今她深刻明白,有些事情是躲不掉的。
或许师傅与青铜鼎灵注定有这么一场缘分。
岑燕只能这般宽慰自己。
三名徒弟行礼后,默默站在一旁。
这种安静加重梅鹤的内心负担。
“你们进来做什么,出去出去。”梅鹤挥手,让徒弟们赶紧退下。
岑燕担忧地看向慕楚寒。
慕楚寒微微点头,表示已经知道林云浅驮梅鹤跳后湖的事情。
岑燕稍稍安心,提起裙摆跨过门槛。
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剩下的还得看慕楚寒自己。
桓翰飞瞧见两人的互动,难免吃醋。可想起地榆说的话,他又明白自己不该总想着提防外人,得多思考自己如何与岑燕拉近关系。
三名徒弟离开,梅仁居内只剩下两人一鼎。
梅鹤觉得空气顺畅了许多。他小酌一口清茶,斜眼看向青铜鼎的同时,释放出窍期修为的威压,“鼎灵,不要装了,今日你把老夫带进水里的事,老夫还得和你好好算一算。”
意外的是,青铜鼎并没有如梅鹤预料般开口。
这让梅鹤感到意外,器灵大多生性纯良,智商不高,容易被修者欺骗。可眼前这只青铜鼎,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
梅鹤在炼丹一道钻研六百多年,瞬间就想到了后天鼎灵。
随即,梅鹤看向慕楚寒的目光便不那么友善了。
后天鼎灵是将非器灵的魂灵强行放入鼎中,使得鼎拥有灵智,有违天理。
慕楚寒察觉梅鹤的态度变化,不知梅鹤想到了什么。但梅鹤已经开了口,林云浅不说话,他却该有所表示。
“都是弟子的不对,还请梅长老见谅,弟子愿为爱人赔礼道歉。”慕楚寒站起身,恭恭敬敬行礼。
姿态放得很低,但说话点到即止,更没有胡乱掀底牌,任由梅鹤拿捏。
梅鹤就是有心贪婪鼎灵,亦不会直接说出来,只会找些借口把青铜鼎扣下,再做打算。
这是两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因此慕楚寒要提前把青铜鼎这个关键捂死。
器物可以出借,爱人却是不能的。
“爱人?什么古怪名字。”梅鹤不是很爱八卦别人的隐私,并不知道慕楚寒前两年疯疯癫癫找鼎的事情。
不过梅鹤挺受慕楚寒这一番低姿态。
梅鹤的性格是出名的倔强顽固,遇上相似性子的人,只会火上浇油,吵得更凶。慕楚寒这种既不虚伪,又不暴躁的性格,反倒能让梅鹤安静理性下来。
慕楚寒思索片刻,还是将林云浅是自己爱人的事情说了出来。
慕楚寒说:“弟子与云浅上一世乃是恋人。因云浅胡乱发誓,今世误入鼎中。弟子的爱人害梅长老落水一事,弟子定会承当责任,还请梅长老成全弟子与云浅的多年感情。”
梅鹤的性格是不好,人品却不错。
慕楚寒也是想赌一把,看看梅鹤如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