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的徒劳无功,顾铭朗累极了。
他疲倦地倒在床上,半阖着失魂落魄的双眸,盯着头顶的吊灯出神。
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一点一点,将被子抱进了怀里,想象着那人的味道,假装自己怀里抱着的是他。就像当年分手林小深深夜抱着他的外套痛哭一样。
“林……”
窗外夕阳斜照,暖橘色的光芒染红了满室的白蔷薇。
花瓣凋落,正好砸在桌上放着的小提琴上,弱不可闻的瓮鸣,拉开的雪色窗纱随风飘动,让人动容的凄美。
美的像是一场无声的葬礼。
从此,床上的男人死了。
几个月后,南栀深夜临盆,在一家顶尖私人医院诞下一名女婴。
产房外,是顾铭朗签的字。
南栀父母双亡,没有任何兄弟姐妹,而唯一有资格签字的合法伴侣,也在数月前离世。
可在生产过程中,南栀却发生了难产,护士匆忙赶出来,问家属保大还是保小。
纪辰不敢说话,出于人道主义,这绝对是保大无疑。
可他知道老板对这个孩子的看重,那完全是当成了下半生的全部寄托。
“大人。”顾铭朗毫不犹豫。
护士听完立即就进去了。
纪辰难以置信地转头,呐呐道:“顾总......”
“如果他在,只可能是保南栀。”顾铭朗神色平静,看着手术室的门,“我不想他再恨我。”
最后孩子跟大人都安然无事。
育婴师里,顾铭朗隔着玻璃看里面的女婴。脸上的神情很复杂,许久,喃喃:“为什么长得不像他?”纪辰在后面解释说:“刚出生的孩子都比较难看,所以一开始长得不像很正常,长大了就像了。”
顾铭朗盯着那女婴,立即又问:“需要多久?”
“一两年吧。”
纪辰也就随口那么一说,逗那女婴逗的很开心,而顾铭朗的神情,显然是完完全全地当了真。
心想也就一两年而已,他等得起。
孩子是早产的,没有足月,身体非常虚弱,所以一直放在育婴室里。
一直到几周后护士才给抱出来,顾铭朗看着递过来的孩子,这辈子没有这么慌张过,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接过来。
最后他都不知道孩子是怎么到了他怀里的,护士笑着在旁边纠正他的动作,还安慰他第一次做父亲的都这样,没有经验慌张都很正常。
顾铭朗僵着手臂认真地听护士讲解,面色无比凝重。看着那么小小的一只被自己抱在怀里,根本连一点
力都不敢用,生怕一个不小心将她捏死。
他禁不住想,林小深小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的?
软软的,小小的,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
纪辰就在旁边看着,他单身多年,别说孩子了,他对象都还没有。
看这软软糯糯的一小只,喜欢的不得了,心痒难耐,非常想要抱一抱,但是被拒绝了。
顾铭朗冷着脸:“不行,你力气太大,会把她弄疼。”
纪辰弱弱地收回了手,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心想您的力气分明比我大的多。
过了会儿,孩子被抱去了病房给产妇看。
时隔四个月,这是顾铭朗第一次跟南栀见面。
两人相顾无言,都看出了彼此的憔悴落寞,以及眼神中的敌视。
一个是林小深名义上的妻子,一个是林小深曾经的爱人。
无论外面的流言蜚语如何,也始终改变不了他们敌对的立场。
顾铭朗恨林小深选择了南栀,而南栀恨顾铭朗害死了林小深。
他们彼此痛恨着,却又拿对方毫无办法。
“我打算出国深造。”南栀忽然开了口,僵持的气氛终于被打破,却又因为她后面的,陷入了更大的僵局,她说:“孩子我不打算带走。顾总,这是小深的孩子,如果您要的话我可以留给你。”
这是个孽种,代表了她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如果不是因为身体原因无法堕*胎,她无论如何不会选择生下。
更何况,她还因为这个孽种去算计了自己的恩人。
南栀讨厌这个孩子,她从不欢迎她的到来。
而现在,她有机会甩掉这个麻烦,还能替林小深狠狠报复顾铭朗,何乐而不为。
顾铭朗看向在床上的女婴,微微蹙眉。从护士进门到现在,这个女人就没有看过自己的孩子一眼,完全当她不存在一样。
显然,护士也感觉到了,尴尬地笑了笑:“夫人,您要不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