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远之愣在原地。
这……这可怎么哄啊?
余远之的娘从不哄他睡觉,他小时候闹腾着不睡,他娘就拿出来她那经典的大砍刀,一米多长,宽一公分。
刀口对着他的时候他看他娘的形象跟午时斩首的刽子手差不多了。
尤其是他娘还经常恐吓他,不听话就把他脑袋给摘下来。
故而余远之小时候睡觉从不要人哄,到点就进屋,非常自律。
“夫人,”余远之苦恼地挠头,“我、我还没哄过人,能不能告诉该我怎么哄你啊?”
“……没哄过人吗?”季华清小声念着,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抬眼看他,“那夫君给我唱首歌。”
“啊?”余远之脸色大变。
这样子看得季华清心生好奇。
眼前的人脸色纠结,手揪着衣角看起来内心做了好一番斗争。
季华清微微垂下眼睑,体贴道:“夫君若是不想,换一种也是可以的。”
这话一出来,余远之连忙摆手,“没没没,我唱。”
说完里间静了一会儿,不堪入耳的鬼哭狼嚎渐渐传了出来。
季华清愣在榻上,这情况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料。
远之的歌声……确实有些奇特。
说不定调本来就是这样。
齐国各地方的山歌一类本身也有极难听的,可季华清极力辨别之后,“这是……永乐调?”
永乐调,齐国一首战场上的曲子,曲调激昂唱起来也很有力量。
这首歌在齐国传唱很广,可以说,只要是齐国人,没有哪一个人不会永乐调的。
余远之停下,不好意思地望向季华清,“夫人听出来了。”
“……”还真是永乐调啊。
季华清哭笑不得。
见对面人期待地看着自己,思索了下,他背叛良心地夸赞着,“夫君的歌声极有力量,令人振奋。”
一句话让余远之红了脸,小声地说:“夫人真好,以前唱的时候我娘都让我去山上嚎,顺便看看能不能把狼吓走。”
季华清禁不住笑出来,“那夫君将狼吓走了吗?”
“没呢。
我们家后山只有一只家养的狼,平日里不怕人,那日似乎吓到他了,他就跑过来,跑到我对面凶了我一顿。
然后我一气,觉得那狼叛逆了,居然敢骂我,于是站在他对面唱了起来,他也气,凶了我一阵觉得凶不过,跟着我嚎了起来。”
季华清依靠在榻上笑得身体颤抖,面上看起来红润了许多,不似之前那般苍白,他看着余远之莞尔道:“那之后呢?”
“那之后……”余远之挠挠头,“那之后我娘就提着大砍刀来了,过来时大吼一声,‘哪里来的野狼勾引了我家儿’,说着险些把我给砍了。
哦对,‘我家儿’是我家里的那头狼,名字就叫‘我家儿’,我娘说,以后喜欢哪家的姑娘,就把狼送去给姑娘玩,让姑娘喊他的名字,喊出来就顺便把他爹给认了。”
余远之讲个故事也讲得脸通红,抬眼见季华清笑着看他,回想了一下说的内容,连忙说:“现在不是姑娘了,是夫人。
虽说跟我娘说的姑娘有些不大一样,但我觉得男子也没关系,等夫人你到了我家里,我就去后山把我家里的那只胖狼偷出来给你。
你喊了我娘就得认你了。
你别担心,我娘要是不认,我就去闹她。”
这下季华清实实在在地没有一点儿难受的样子了,他伸手拉过余远之的手,手指交叉相握,柔声说:“那辛苦夫君了。”
这一句话听得余远之心脏砰砰直跳,缓了好一会儿,余远之才抬起头问:“夫人现在有没有觉得好一点儿了?”
季华清眼神在余远之身上停了下,才笑着回答:“好很多了。”
听见这句余远之松了口气,“那就好,夫人还需要我哄吗?”
躺在榻上的美人手猛地一拉,将对面傻笑的人拉倒在榻上。
余远之慌张地用手撑住床榻,倒在季华清上方。
“夫人?”
不明白季华清的用意,余远之疑惑地望向他。
美人嫣然一笑,唇白齿红,眸光动人,“夫君,别人家的哄都靠亲的。”
余远之狠狠眨了下眼。
一声又一声,心跳如擂鼓一般,他眼中耳中心神全集中在了下方的人身上。
呼吸交缠,暧昧丛生。
昏暗的里间里充盈着清冷的香气以及对方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