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过生——”
话说到一半,又被林觉晓温和地打断了:“十八岁,重要的日子。”
林觉晓眼下的卧蚕不怎么明显地浮现了出来,很显小,也很容易让人设下防备,虽然周劲野对他根本没有什么戒备心。
周劲野的心一跳,十八岁,和十七岁只差了一岁,但听起来却仿佛有天壤之别。
林觉晓道:“十八岁,你要长大了。”
没错,十八岁意味着他成年了,就像是跨越了座质变的桥梁,的确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在这个日子里,他想和林觉晓一起过。
“我想和你一起过。”
周劲野想着想着,控制不住地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他没后悔、也不懊恼,只是拿自己明亮的眼睛盯着林觉晓看。
林觉晓愣了下,继续笑眯眯地道:“可以呀。”
在这一刻,周劲野应该松懈下来,但他却忍不住地更加紧张,好在他的心跳声只有他一个人能听见,顺着骨骼传播入他的脑内。
周劲野无意识地把康康身上的毛越揉越乱,他突然冒出来了个念头来:“我想和你一起去看日出。”
他又觉得自己这个说法太过于暧昧,耳朵很红,但语调是故意装出来的冷静:“我的意思是,我想和你一起去爬山。”
爬山听起来比看日出好一点。
周劲野抑制不住地亢奋起来,他还记得林觉晓给他看过的那张照片。
沥青色的盘山公路,清秀的少年,还有磅礴的日出。
周劲野想要和林觉晓也来一场这样子的旅行,他也想和林觉晓一起骑着自行车,往山上的最高处走,最后在日出定格的瞬间,他会用相机,帮林觉晓拍下比以前好看无数倍的照片。
他只是幻想,就开始欣喜。
周劲野可怜巴巴地拽了拽林觉晓的衣袖,睫毛自然而然地垂了下来,试探性地问:“可以吗?”
“当然可以。”
林觉晓答应地比他预料之中还要爽快,他笑得好看,“不过你一个礼拜只休一天,去隔壁市已经来不及了,要不去宁城那个成华山?”
周劲野点着头道:“哪都行。”
林觉晓“嗯”了声,已经打开地图看距离远近了:“不是很远,我们早点过去,那个山也不是很高,如果我们骑自行车上的话,三四个小时就差不多了。”
他跟周劲野商量道:“行吗?”
周劲野的手臂撑在身后,他没笑,但看起来就是心情很好。
闻言,他弯了弯唇道:“好。”
礼拜六,周劲野被三点的闹钟吵了醒,他前晚刻意早睡了很久,现在也不怎么困。
跟睡眠的时间没有关系,主要是因为他现在实在是太兴奋了,仿佛就算是下去跑几圈也耗不尽他的精力。
周劲野换好衣服,拿起桌上还崭新的相机包,挂在了身上,推门往外走。
林觉晓已经在外面等他了,他没开最强力的那盏灯,只开了展玄关的小黄灯。
周劲野走进的时候,觉得林觉晓脸上细小的绒毛都清楚可见,就像是太阳在他身上晕了圈光。
林觉晓的头上罕见地带了定鸭舌帽,他穿了件黑白的冲锋衣,看到只穿了件短袖的周劲野皱了皱眉:“去穿件外套。”
宁城早就入秋了,但周劲野的火气旺,十七岁的男生好像不知冷一样,到现在这个天气还经常穿件短袖,偶尔才会披件外套。
平时的白天已经还好,但现在天还没亮,外面肯定是冷的。
周劲野听话地掉转了脚步,添了件棒球服在外面,他想了想,也选择了黑白相间的那件。
林觉晓注意到了他挂在身上的相机包,没多问,只是随口提了句:“要拍照?”
周劲野低头,伸手抚摸了下,“嗯”了声。
要拍照,但是不拍风景,他要拍林觉晓。
林觉晓明白这台相机对周劲野的意义,没继续绕着这个话题讲下去,只当周劲野应该从阴影里走出来。
他一直不放心周劲野,怕他始终不能从悲痛中走出来,可现在看到周劲野这个样子,林觉晓心里的石头也落了下来。
现在不是特殊的节假日,宁城也不适合旅游,山脚下根本没什么人。
林觉晓把车停在成华山的不远处,和周劲野一起扫了共享单车蹬了过去。
这山不陡,盘山公路也建得相对平缓,路边也都有路灯亮着,骑起自行车来也不是很费力。
穿外套是对的,山风还是往脖子里刮,阴嗖嗖的,但也还在人体能接受的范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