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燥的手指和湿透的手腕接壤。
夏怀星和楚云渊站在同一片瓢泼大雨里面。
不到一分钟,和他同样湿透了。
夏怀星却只是拉着楚云渊的手腕。
“走”
夏怀星拖着楚云渊,在暴雨之中,往前跑去。
暴雨的基地外面几乎没有人在走。
就终年徘徊的站姐也没有在今晚坚守。
好像天地之间,只剩下夏怀星和楚云渊两个人。
基地被路灯灯光染成一团温柔的橙黄色,橙黄落在水光的地面,是小团小团的灯火。
夏怀星和楚云渊手拉手在暴雨里面穿梭。
脚踩过地面的时候,踏碎了小团灯火,浸湿在深黑色的道路上,恍如一地碎星。
夏怀星拉着楚云渊,踩着这一地的碎星,跑到了导师们临时休息室所在的大楼下面。
夏怀星推开大门的同时,景兴也推开了他们充当休息室的一间练习室。
景兴刚结束了一节辅导课,推门进去,就看见燕良工趴在窗边,看着外面大雨,长吁短叹。
景兴问季修远:“咋了?找你打架,又输了?”
季修远站起来,递给景兴一瓶运动饮料,摇摇头。
“谁找他打架啊!”燕良工抬起身体来,怒视景兴,“我是烦躁,烦躁。”
“你烦躁什么?”
“烦躁你吹上天那个夏怀星。”燕良工咬牙切齿,“景兴,你当初为什么要把我拉进这趟浑水里面来。”
“我没记错的话,我把你拉进来之前,你已经为五斗米折腰了吧?”
“我现在不是跟你说这个。”燕良工骂道,“我现在只是想说,好好一个天才,自毁前程,钻牛角尖,你这个当他师父的人,你不心急吗???”
“第一,我不是他师父,我够资格?”景兴说,“第二……”
景兴看了一眼外面的瓢泼大雨,他心里其实也没底,但是却说:“我……相信他做的事情,是他自己能够控制住的事情。”
“你说的是认真的?”
景兴沉默,没有答话。
他并不是那么笃定,他知道夏怀星是铤而走险的。
但是他和燕良工不完全一样,他还是有一点相信夏怀星。
燕良工为了夏怀星自毁前程而唉声叹气。
景兴则是盯着雨,去感受出道这么多年,心里第一次没有底。
外面的雨声那么大,哗啦啦哗啦啦让人心烦至极。
“我不管了,我现在就抓他回来,让他必须写东西。”燕良工一跃而起,刚准备往外跑。
就在他跃下凳子的刹那。
他们休息室的门被打开。
刹那之间,窗外也劈过一刀闪电。
门口,背着黑包的夏怀星,拉着楚云渊的手腕。
两个人都是浑身湿透,出现在门内。
“你们这是……”燕良工目瞪口呆。
“作品出来了。”夏怀星拉着楚云渊进来,“第一时间,请老师们检查作业。”
检查作业,检查作业的意思是……
燕良工一时之间,并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夏怀星已经顺手关上了门,楚云渊已经走到了练习室中间。
在楚云渊站好的同时,夏怀星把自己背的大黑包放在地下,抓出了包里面的吉他。
夏怀星也顾不上自己浑身湿透,坐在地上,把吉他抱在怀里。
他闭上眼睛,纤长的睫毛扫下一片阴影。
“等一下,好歹解释一下”燕良工伸出手,想阻止。
但是夏怀星没有给他阻止的机会,他的第一个音符,已经拨弦而出。
楚云渊的舞蹈也随着他的拨弦,立刻开始。
燕良工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他听着练习室楚云渊的鞋子抓地的“嘎吱”声,整个人呆住了。
并不是因为鞋子摩擦光滑地板的声音呆住的。
而是因为,那些能够完全让人忽略鞋子摩擦地板的,吉他发出来的音乐声音。
真的是……让人震撼的音乐。
吉他的声音竟然像是下了一场磅礴大雨,劈头盖脸地浇向每一个听音乐的人。
直到把人困在那片瓢泼的雨水之中,再也无法走出大雨落下的森林。
燕良工保持着自己想阻止他们的动作,听完了一整段音乐。
直到音乐停下,舞蹈停下,燕良工也没能够改变他的姿势。
平时最游刃有余的季修远也没有反应过来鼓掌或者点评。
练习室安静得要命,外面大得像电影为了效果随便录的雨声也都几乎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