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了一会儿,感到冰冷刺骨,发现自己躺在水泥地板上。
大概是地下室。
嗯,合情合理。
囚禁一个人,地下室是最好的选择,又安静又隐秘。有些地下室的隔音还很好,即使大喊大叫上面也听不见。
地下室一直都是变态杀人魔的最爱。
他坐起来,又是一阵头晕目眩,还伴随着恶心想吐的感觉。这是脑部震荡造成的,没关系,另一件事更值得关注,他摸到自己的脖子上有一个金属项圈,连着一条拇指粗细的铁链。
他等了一会儿,等晕眩感彻底过去之后就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虽然看不见,但还是能闻到尘埃扬起的味道。除了额头的伤口,他没有再受别的伤。
这是第二件好事。
黑暗和寂静让所有判断都变得不确定。
露比摸到铁链固定的源头,一张被牢牢锁在地面上的金属椅子,只靠个人徒手的力量不能挪动分毫。铁链长度能到达的尽头是冰冷的墙面,即使伸长手臂也只有中指能够勉勉强强碰到一下,从指尖的触感判断,墙面同样是金属。因此,他只沿着墙走了一圈,确定四面都是同样状况后又回到了椅子旁边。
露比坐下来,用一贯的方式,双手放进外套口袋,双腿交叠,闭起眼睛。
虽然这个空间什么都没有,也没有光,但夜视功能的监控器又不是什么新鲜玩意。一定有一个暗中的观察者发现他已经醒了。
没有欣赏到猎物醒来后像踩到陷阱的老鼠一样惊慌失措的模样,难免有些失望吧。
你要小心一点。
露比想起这句话的同时,脑海中浮现出那些被割断喉咙的女人的尸体。虽然还没有迹象表明绑架他的人和那个“剃刀杀手”有任何关联,但他的思维却不受控制地向它靠拢。因为除了这个案件和新接的委托之外,过往的恩怨都太遥远了。他一向把危机处理得很好既让人安心,又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露比的手指在外套口袋里轻轻动了一下,他没有带手机的习惯,再说对方把他关进密不透风的牢笼,怎么可能还留下能够往外界发出消息的工具。手机当然很方便,最大的问题就是太显眼了,再蠢的绑匪也会第一时间把它拿走,周详的计划里根本不该让人有机会按下紧急号码报警求救。
在没有手机和网络的年代,人们是怎么传递秘密消息的呢。
露比望着眼前的黑暗那张写着名字的纸条,还有纸条中夹带的报酬。消息已经在不经意间留在了他失踪的地点,只要有一双眼睛看到他或是绑匪的去向,此刻就该有人找上门来。可是没有,这意味着他们的行踪在某个地方彻彻底底地中断了,或者一开始就没有目击者。
这是一个周密的计划。
制订计划的人聪明、冷静、耐心,还有一分隐藏在这些特质下的怪癖,比以往遇到的对手更棘手。不过他刚好就喜欢和有脑子的变态打交道,要是这时门开了,闯进来一个头戴麻布口袋的电锯狂魔,大吼大叫着只想来一场血腥屠杀,反而会让他手忙脚乱无计可施。
于是他就这样静静坐着,一小时,两小时。不知过了多久,头顶有轻微的电流声,随后一道白光从上而下照射到地面。
露比又耐心等了一会儿适应这刺眼的灯光,睁开眼睛时视线还很模糊,只能隐约看到对面金属墙上自己的影子。墙面光滑平整,不仔细观察连门在哪里都很难发现。墙上没有窗,空气沉闷却不至于窒息,应该有隐藏的通风口。
只有老鼠能跑出去吧。
他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灯嵌在高高的天花板内,即使站在椅子上也完全够不到,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值得特别注意之处。整个房间唯一能让人去费心动脑的只有那张椅子,不过露比根本不想拿它当别的工具来用。
摄像机在右边天花板和墙壁之间的角落。
只有一个吗?
这么说来,之前的判断好像也不太准确。囚禁猎物的牢笼竟然不多放几个摄像机,没有事业心的变态可不怎么有意思。
他像个严格的审查员一样目光四处搜寻,给看不见的对手打分。
“你要不要跟我说说话?”等到把房间看了个够之后,露比对着摄像机的方向说。
他知道有人在另一头观察,那人沉得住气不出声,他就没法掌握更多情报。
最好能让对方开口,不说话有行动也行。语言、行为都是一个人处事风格的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