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面对面沉默地吃着饭，顾仟的手机突然响了。
顾仟起身去接。
“嗯..好，我知道了..好，谢谢。”
顾仟挂掉电话，看向楚亦星，神情有些犹豫。
楚亦星注意到了，于是放下手中的勺子，问，“怎么了？谁的电话啊？”
“医院打来的。”顾仟观察着楚亦星的表情，“说他醒了。”
楚亦星心条件反射地坠了一下，顿了片刻后，僵硬地哦了声。
想了想，忽然觉得不对劲。
这要是正常睡觉醒了，医院特地打个电话干什么...感情何斯年昨晚是昏迷进的医院啊！
楚亦星瞪圆了眼睛，愕然地看向顾仟，“你昨天，把人打晕了？”
“他自己头磕到地上了。”顾仟耸了耸肩，走回餐桌旁坐下，拿起勺子，继续舀粥，一脸不关我事的表情
楚亦星狐疑地挑起眉毛，“他头怎么磕到地上的？”
“一脚下去，我也没想到。”顾仟无辜地摊手。
楚亦星张了张嘴。
这得用了多大的力，能把人一脚踹倒地上的同时还摔晕过去。
顾仟揍人也太狠了，看来以后他惹顾仟，得悠着点。
“你要去看他吗？”顾仟忽然抬起头，问楚亦星。
“我去看他？”楚亦星哼了声，握拳砸了下桌面，“我去拔他呼吸器吗？我没打算报警抓他就不错了。”
然而片刻后，楚亦星义愤填膺扬起的双肩垂了下去。
“其实..我到现在也不敢相信，他会对我做那种事情...”
愤怒退去，楚亦星表情混着茫然，失望和伤心。
他爸妈结婚早，亲戚一圈小孩全都比他小，他又是独子，所以哥哥这个词对他来说一直挺陌生的，却又有些向往。直到遇到何斯年，这个陌生的词得到了具体化，甚至让他觉得应该不会有比何斯年再好的哥哥了。温柔，成熟，虽然偶尔也会像父母一样说教，可是下一秒又可以和你无所不谈。
然而昨天的那件事让这些全都支离破碎，难道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都是假的吗？那个说不过他时，会无可奈何地笑着摇头，担心他被砸伤，用自己手臂去挡球，处处关心着他的何斯年，都是他做出的假相吗？
“我跟你说件事，挺傻逼的。”楚亦星垂眸看着大理石纹的桌面，纤长的眼睫垂了垂，“我其实想听听，他会不会有解释。”
顾仟把勺子往碗里一扔，面无表情道，“嗯，是挺傻逼的。”
楚亦星吸了口气，抬眸看向顾仟，“你待会能不能..陪我去趟医院？”
“还要我去干什么？”顾仟脸色有些不耐烦。
“我..”害怕两字噎在楚亦星的喉咙里，他顿了顿，强忍着别扭，梗着脖子，故作理直气壮道 ，“不是你让我粘着你点的嘛！我跟着你也是粘，你跟着我不也是粘嘛！”
楚亦星这话让顾仟脸色缓和了一点，他拍了拍楚亦星的脸颊，“吃完饭去。”
“能不骑机车去吗？”
“叫声仟哥听听。”
“...仟..去你妈的，小爷我是有尊严的”
“行，待会就让你和你的尊严起飞。”
楚亦星站在何斯年病房外，理了理被风吹的七倒八歪的头发，他的腿刚下车的时候直发软，现在缓过来了些。
顾仟没比他好到哪去，他腰还在隐隐作痛，被楚亦星一路过来勒的。
这车骑的也不知是谁在折腾谁。
楚亦星吸了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因紧张而狂跳不止的心，正准备推门进去，手臂忽然被顾仟抓住。
“我就在外面等你。”顾仟靠着病房外的墙，侧过头看着楚亦星，那双初始让楚亦星生畏的黑眸，此刻却让他莫名觉得带着安全感。
楚亦星点点头，开门走了进去。
病房里，何斯年正坐在病床上，侧着头看着窗外，听到门口传来动静，转头望了口来，那张本就苍白的脸此刻似是要与这白茫茫一片的病房融为一体。
看到楚亦星时，他脸上表情有些复杂，有惊讶可却又好像在他意料之中。
他随即冲楚亦星笑了笑，笑容一如既往地温和，如果不是他头上缠着纱布，和破损的嘴角，楚亦星都会有些恍惚，是不是什么都没改变。
“你来了，坐。”何斯年指了指病床旁的扶手椅，“要不要喝水？你嘴唇很干，我跟你说过很多次，要多喝水。”
楚亦星身子一抖，停下脚步，愤怒而惊愕地瞪着神色照常的何斯年，“你他妈...怎么还有脸关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