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鹤鸣不慌不忙地切开手中的牛排:“洋流冲走了证据,但总有见证者活着,我才疏学浅,只能一点点去问。我们有句老话,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尤金来了些兴致:“您所说的他山之石是指?”赵鹤鸣抬眸看了他一眼:“我也不跟您绕圈子了,您父亲是鹰盟有名的外交官,想必对当年启东的操作有所了解。”
尤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启东?这件事和启东还有关系么?我们一直都非常敬重付启先生的,我不懂您在说什么。”
赵鹤鸣笑了笑,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块黑黢黢的石头:“在我们星盟,这种石头叫寿还石,想必您父亲应该很需要它。以前启东会偷偷开采这种矿石,但现在32号行星已经被严密管控,启东的手伸不进去了。”
尤金脸上的笑渐渐敛去,他立体的五官不笑时显得有些冷漠:“我父亲正值壮年,不需要什么炼金术师的小把戏。”
赵鹤鸣也不恼,有些遗憾地把石头收回口袋里:“是吗,那是我冒犯了。不过如果您想通了,可以随时找我。”
两个人走到楼下时,尤金的脸色明显不如来时痛快,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赵鹤鸣的侧脸:“你比你父亲更像赵老将军。”赵鹤鸣周到地把他送上车:“我哪能与祖父相提并论。”
尤金弯腰在他耳边轻声说:“你和他一样狡猾阴险。”
赵鹤鸣仿佛没听到一样,冲着开远的车笑着挥手。
海岸线的夕阳已经完全沉没,赵鹤鸣站在码头静静地看着远处来往的船只,突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清香。他环顾四周,看见身侧有一棵丁香树,零星冒出了几朵小紫花。
他凑上前深深闻了一口,闭上眼轻叹:“好香。”
陆霜明正陪着庄忠湛在办公室整理尤金父亲的情报,突然被叫走收快递。他在庄忠湛看犯人一样的眼神中拆开邮件袋,发现是赵鹤鸣寄来的。
信封是滨州政府官方用的白色信封,陆霜明好奇又忐忑地撕开封口,一根树枝从里面掉了下来。
他仔细端详着上面有些干瘪的小紫花:“这是丁香么?”他拿出信封里的信纸,上面是赵鹤鸣清瘦的字体:“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你脸红什么,赵鹤翎给你寄了裸照?”庄忠湛抻着脖子看,被陆霜明一手按了回去。
他把信纸翻了个面,背面果然还有字:“小霜,一周年快乐。”
月更选手卑微谢罪QAQ
小说开头是晚春,丁香花开是四月,差不多一年了哦
第60章 冷海
陆霜明飞快地把信合上塞回信封里,云淡风轻地对庄忠湛说:“你脑子里怎么都是黄色废料,赵鹤鸣就是让我老实点,别给你捣乱。”
庄忠湛嗤了一声,懒得和他拌嘴:“得了吧,别再折腾就行,分分合合受罪的总是我……赵鹤鸣要的几个数据算出来没有?”陆霜明看了看电脑上密密麻麻的代码:“稍等,我发给你。”
庄忠湛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抱怨道:“他要近十年海水的ψ元素浓度有什么用?又不是去调查当地化工产业排放达不达标。”
陆霜明看着2058年以后陡然上涨的ψ含量若有所思:“用你那理科生脑袋好好想想,什么东西会和海水产生化学反应产生ψ?”庄忠湛皱起了眉,神色渐渐惊惶起来:“不是吧……”
滨州的雨季到了,海边更是成日阴着。赵鹤鸣换下了检察官的制服,穿着廉价的白衬衫牛仔裤,正蹲在船边和海边运货的渔民攀谈。
渔民们连着几天没下海,大多在整理之前的存货,一边抽着旱烟,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赵鹤鸣。
“这些年这片海的产量符合预期么?我导师说滨州这几年常遭遇寒流,渔业减产得厉害。”赵鹤鸣拿着笔记本,拎着电脑包,一副平常的大学生打扮。
渔民的脸被晒得黢黑,嘴唇上泛着白白的盐渍,他把渔网里太小的鱼扔回海里,看着远处的海岸线,啧了啧嘴:“我不懂什么寒不寒流的,没感觉,滨州的天气十几年都差不多。的确鱼少了,捕太多了嘛,赖不到天气上。”
网中的鱼大多数泛着一股死气沉沉的灰白色,眼珠上蒙着一层白雾。赵鹤鸣拿出相机照了照:“原来是捕捞过度的原因么?大伯您这鱼是什么种啊?银白银白的。”大伯看见他拿相机,高声骂了一句:“不能拍照,拍什么照!”
赵鹤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些委屈地说:“大伯,我做调研必须要有照片啊,要不回去没法和老师交代啊。”渔民不吃他这套,烦躁地摆摆手:“那也不行,要遭天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