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员再次环顾四周的地形,轻轻擦去额头的汗,服从命令是军人的本能:“收到,我都听您的指示。”
山下的枪声愈来愈密,赵鹤鸣拎着尤金的领子把他拖上飞机,和近卫一起迅速地把航空钢索牢牢拴在了飞机尾部。
他和飞行员坐进驾驶舱,用安全带把昏迷的尤金固定好,回过头对排成一队握紧钢索的士兵喊道:“飞机起飞后,你们不要再抵抗,都藏进教堂下面的地道里,最迟明天,我一定派人带各位回去!”
耳边的风声和引擎声夹杂在一起,赵鹤鸣听不清他们的回应,但看到他们都在冲自己挥手,一时有点眼热。这些人从他年少时就跟着他,他偶然听到过下属的嘀咕,说他性子冷,不像庄忠湛能和大家玩到一起去。
不管是和他们还是和陆霜明,赵鹤鸣都羞于表达自己的情绪,这一度让他觉得自己是个缺乏共情能力的人,担不住爷爷交给他的重担,但好在大家还没对他失望。
飞行员把引擎打开,近卫观察着飞机的状态,组织十几个士兵在原地拽紧钢索,引擎的转数越来越高,很快就接近了陆霜明算出的理想值,赵鹤鸣的鼻尖上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汗:“放!”
飞机像被酒液撞出的木塞一般冲了出去,飞行员用上全身力气把操纵杆往后拉,踉踉跄跄的飞机终于抬起尾翼飞上了天空。赵鹤鸣向飞行员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紧接着嫌弃地给尤金扣上了氧气面罩:“不用飞太远,只要到台州就安全了。”
陆霜明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冷静,一撂下电话他就有些后怕:“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离开滨州还会被那些人堵住怎么办?要不我们带点人去接他吧。”
庄忠湛忙得不可开交,被他唠叨得头疼,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头:“你给我安静,他准备在台州降落,那边的政府一直比较中立,启东的势力很小,方旭的手也伸不过去。一落地联系政府就能直接把方旭的事报到中央,有变故他自然会跟我们说,瞎着急也没用。”
陆霜明趴在桌子上小声反驳:“敢情不是方小将军遇险……”
庄忠湛冷哼一声:“要是他出了这事,我直接回宿舍补觉,他自己绝地求生也能回来。你说这话真没良心,我和阿翎认识十来年,我俩一起玩泥巴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陆霜明一时语塞,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干脆出去走溜。心有惴惴地等了一下午,他终于接到了赵鹤鸣的电话。
“霜明,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到台州了,和中央已经取得了联系,一会就飞回去。”赵鹤鸣的声音有些嘈杂,陆霜明还听见了一个男人的叫喊声:“是谁在喊?”
赵鹤鸣笑了笑:“那个鹰盟的外交官,大使馆正在向中央要人,他闹脾气呢。”“那你打算怎么跟鹰盟交代?”
不知道赵鹤鸣做了什么,电话那边的尤金很快安静了下来。“就算是外交官,只要涉案就要接受我们的调查,按正规流程走,审两天就扔回去。”
等赵鹤鸣回来陆霜明才知道他口中的正规流程是什么。方小将军平时军务繁忙,十天半个月也见不上一回,他把手搭在庄忠湛肩上,有些不屑地看着狼狈的尤金:“鹤少,就这货?”
赵鹤鸣这两天舟车劳顿,眼下有淡淡的青黑,话是对着方季德说的,但眼睛不停地瞄向旁边的陆霜明:“你最擅长审讯,这两天还麻烦你好好款待他了。”
方季德正了正自己的帽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尤金,笑道:“放心,我肯定不辜负组织的信任。”
和众人交接完后,赵鹤鸣一回头就看见在旁边一眨不眨盯着他看的陆霜明,有些好笑地拉过他的手:“看什么呢?”
陆霜明不忿地甩开他的手,扭过脸故意不看他:“扔下我这么久,我生气了。”
赵鹤鸣和他并肩往住处走,笑着又去拉他的手,捧在怀里晃了晃:“再也不会扔下你一个人了,原谅我吧,求求你。”
陆霜明看着周围零星路过的军人,觉得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看着他那双假装无辜的眼睛,清了清嗓子:“你又故技重施,没点别的花样吗?”
赵鹤鸣输入指纹推开了门,捧着陆霜明的脸轻轻吻上他的眉心:“故技重施无所谓,有效就好,再说了新花样要留到后面玩。”
他扳过陆霜明的下巴让他直视自己的眼睛:“我以前很多地方做的不对,我会慢慢改,比如我以前就不会说……”
陆霜明挑眉示意他继续。赵鹤鸣踮起脚用双手环住他的脖颈,有些天真地问:“我很想你……你想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