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像是这个人做得出来的。
正是上菜的短短几秒,黎尔感觉到温妮的气息骤然重了很多,还未及多想,手上便被人急急塞入了一张细小的纸条。
她不动声色地将纸条藏好,开始品尝主菜。
她觉得方承健举办这次宴会意不在秦白,而是她,不然怎么准备的白葡萄酒和海鲜料理都那么符合她的口味呢?
主菜上完,佣人退下,方承健目光幽深地看了佣人离开的方向一眼,对着秦白说道:“张家那笔生意,秦老弟可是看准时机,吃了不少啊!”
终于要开始进入正题了么!再不进,黎尔都要觉得这就是一顿无风无浪、再简单不过的饕餮盛宴了,毕竟海鲜的味道还真不错。
秦白侧目看黎尔,见她吃得津津有味,西餐料理分量都极少,不大不小的一只龙虾很快便被她吃干净,她大概是整张桌子上吃得最认真的人了。想到这里,秦白的嘴角微微上扬,双手握住刀叉利落地将龙虾肉切成方便下咽的小块,对于方承健的话置若罔闻。
肉切完了,他直接将黎尔的盘子拿过来,把自己的交换过去,小妮子抬头看了她一眼,眉眼间难得露出一丝羞赧之色。
明明该剑拔弩张的氛围,她却在这儿不停地吃吃吃,实在是……煞风景。
方承健的目光移到黎尔身上来,盘桓一圈即离,看来这个女人对于秦白的意义不小。能够让他明知深入龙潭虎穴也要带在身边的女人,必然已经走到了同生共死的地步。
钟綦最了解这两口子擅长在任何“公共场合”旁若无人地秀恩爱,当下摆出一副看淡了的表情,对方承健说道:“方先生言重了,生意场上,讲究先下手为强,秦家动作是快了些,不过谁让张家也太不堪一击了呢?”
这么不堪一击的张家,你方家竟然还拿不下,眼见着到嘴的肥肉硬生生给秦家抢了,意不意外?心不心痛?气不气愤?
黎尔听着两个人之间的言语来往,忽然感觉今天要搞事情的不是方家,而是钟綦。方承健话语之间尽是客套,还真挺像老友之间的叙旧;钟綦呢,每次都要怼回去,仿佛在刻意挑起争端。
趁着没人注意她这儿的时候,黎尔悄悄看了眼手里的纸条,黑色字体十分凌乱,但粗粗一瞥仍能看清写的什么:救我。
她将纸条塞到了秦白手里。
温妮还真会挑人啊,把求救信息给她是要怎样?就那么笃定她会去救她?先不说她爱管闲事的毛病已经逐步戒掉了,再说说目前这状况,她如果去救一个不相干的人就是擅自行动,很有可能打乱秦白的全盘计划,得不偿失。
还是说,温妮的目标其实并不是她,只是巧合,刚好只能向她求救,便借她之手将消息传达给秦白。
这就更不对了,姑娘你是有多大脸,都明晃晃跟方家栓一条绳上了,还想往秦家倒?
黎尔只想安安静静地吃个东西,不想动脑子,于是便把难题转交给了秦白。
“张家本与方家同根相连,此前一番变故,张家倾颓,秦家半路横插一脚掠去大半资源,的确不太道义。”席上一位年长的唐装男人忽然开口,说了句“公道话”。
他是湛海孙家的宗老,在整个湛海市都德高望重,向来处事不偏不倚,这次却被方承健请来,目的就是为了说一番“公道话”。
钟綦嗤笑道:“孙老年纪大了,就该在家含饴弄孙,怎么还掺和进别家的生意了?”
孙老闻言沉下脸斥道:“钟綦,你不过就是秦家的一个卒子!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资格!”
旁边一人附和道:“我看这些年,秦家行事是越发猖狂了,一个小卒不过是有点儿功勋成绩就敢在孙老面前放肆,秦家就是这样教导属下的么?”
秦白多年树立的威信在此处便体现出了作用,这些人一口一个秦家猖狂、秦家教导无方,却没有一个人敢直接指着秦白的鼻子骂,更不敢直接与他对视,只敢打打擦边球。
钟綦冷笑道:“没有资格我不照样说了?”目光转向方承健,“方先生请来湛海有头有脸的人物,连孙老也大驾光临,此举是何意?三堂会审不成?生意归生意,方先生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斗不过便哭鼻子找家长告老师?”
方承健哈哈一笑,角色瞬间转变为和事佬,“钟老弟你可冤枉我了!不过就是普通的小聚而已,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大家和气生财!和气生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