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心酸吐槽体会只能憋在心底的感觉实在无法言喻。
大概过了一分钟左右的时间,秦白才合上手里的书,站起身来。他一站起来,整个人的气势不自觉地外放出来,黎尔适时垂下眼睑不与他对视,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
那目光在自己身上盘桓了也就不到五秒的时间,目光的主人就慢慢走过来,从她身边走过。黎尔随之转身,落后他几步的距离,等他在书桌后坐好,才隔着一张大大的桌子,将文件放上去。
秦白看了桌上的文件一眼,再看向黎尔。
空气有一瞬间的停滞。
黎尔甚至要怀疑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拿过来。”
黎尔懵懂地抬起头,正好撞进他幽深的眼底,连忙垂下眼,观察了下这张桌子,咳咳,大的有点离谱,秦白虽然人长得够长,要伸手隔着大半张桌子拿个文件也不是办不到,但不符合他酷炫狂霸拽的气势。
黎尔又拿起文件,绕过桌子,将它端端正正地铺在秦白面前,打开,又从旁边的笔筒里拿了一只钢笔出来,放在文件旁边。
此情此景,要是吴梓芫在场,必然要冷斥黎尔一句:不专业!
黎尔:呵呵哒,没上过班怪我喽?
原谅她不懂怎么伺候这位拽拽的秦先生。
秦白开始阅览文件,黎尔就站在他旁边大概转个身就能零距离接触的位置。他没发话,黎尔便没有妄动。
“这段时间,塞尔维亚的文件是你翻译的么?”
反应过来秦白在问自己话,黎尔点点头,习惯性露齿一笑:“是的,秦先生。”
秦白忽然抬起头来,正好看到她的笑脸,还是那副没什么变化的冷淡表情。有句话叫“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还有句话叫“上梁不正下梁歪”,难怪梁栋一直是那张万年欠债脸,不怪他,怪他boss。
半小时后,秦白看完全部文件并且签了字,黎尔抱着这沓皇帝批阅过的奏章坐车返回公司。
接下来的几天,黎尔代替了吴梓芫的位置,每天送文件到秦宅给秦白过目。秦白从来不是个多话的人,跟她说的最多话的就是第一天问了她一句,之后每一天就是“进来”,“嗯”,连个“出去”都不耐多说,一般签完她就得自觉地告退。
这几天她去的时候,秦宅除了侍者和那些明里暗里的守卫没有旁人,连续几天,难免碰到了他的属下。
那些真正掌握着机密的心腹属下。
例如……周珏。
周珏一推门就看到黎尔将钢笔递给秦白,他进门的脚步滞了滞,如常走进去。黎尔对来人微微一笑,以示问候。
在周珏心中,吴梓芫就是那种最普通的女人,姣好的外表下是一颗贪婪的心,就算她的行为举止看起来再像一个名门淑女,但都无法掩盖庸俗世故的里子,妄想以所谓完美的外表希冀男人的侧目,他周珏看得到,秦先生不可能看不到。
他知道秦先生不会看上这样的女人,他也没权利左右秦先生的决定,但是每次看到吴梓芫,他都莫名不悦,就像看到了一团脏东西。他是个有洁癖的人,因为这一点,钟綦还经常嘲笑他跟个娘们儿似的。
可是没办法,他就是眼里容不得脏东西。
黎尔……黎尔给他的第一印象很独特,推开门看到那个笑容的时候,周珏用了一秒钟去猜测那纯粹的笑容背后是怎样一个有趣的灵魂。这一点足以证明黎尔和吴梓芫不一样,因为他看也不愿多看一眼吴梓芫那种女人,但却肯花费一秒钟的时间去探究黎尔温柔微笑下的灵魂。
他对黎尔没有什么别的看法,说不上很喜欢,但不反感就是了。如果她有一个有趣的灵魂,他觉得,自己不是那个有机会去探索的人。
周珏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等秦白忙完。
秦白签好名字,将笔放在一边,黎尔稍稍倾身合上文件,谁知道不小心碰到了搁在一边的钢笔,笔离桌沿不远,一下子就滚落下来,她赶紧弯腰准备去捡。
手不小心碰到了他刚好伸出来的手。
一直默默观察着这边情况的周珏皱起眉头。
黎尔倏然抬起眸来,对上秦白的目光,那目光坚毅、沉静。她慌乱地低下头去,却见秦白已经接住了坠下的钢笔。
她退了一步,垂头低声说:“对不起,秦先生。”
秦白收回目光,将钢笔放回笔盒里,淡淡道:“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