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民警低头查看了一下记录,说:“他暂时还不能走。”
“为什么?”
“他不止是喝醉了酒,好像还涉嫌盗窃。”
韩千景眉头不自觉地拧紧,刚才在电话里聊得匆忙,他尚未来得及搞清楚详情,就急急地驱车赶了过来,原以为签了字把小傻der领回去就一了百了,却不想事情居然有些出乎自己所料。
“你朋友这个案子是我接的。”刚才给他打电话的那位民警大叔告知韩千景。
打电话来报案的是一位六十来岁的大爷,根据大爷的口供,当时他正准备上床睡觉,突然听见自己停放在楼下的四轮代步电动轿车发出警报鸣笛。
大爷赶紧跑出阳台查看状况,结果就见到有个举止十分可疑的陌生男子趴在车子底下,好像在搞着什么小动作。
大晚上的,正经人谁会偷偷摸摸地钻到一辆老年代步车底下去?
那大爷当场拿起手机拨打了110。
“所以这就断定他偷东西了?”韩千景提出质疑。
“当然不是。”民警大叔否认道,“咱们警察办案向来都讲究证据,肯定不能只听报案人的一面之词。”
对方告诉韩千景,事发的那一处道路恰恰是公共摄像头的死角,唯一一个能够拍到那里的监控,是附近一家住户的,目前他的另一名同事已经拿到了拷贝录像,正在回派出所的路上,事情很快便能水落石出。
民警大叔知道他在替自己的朋友担心,安慰道:“咱们绝不随随便便冤枉一个好人,假如你的朋友真的什么都没干过,警方必定会还他清白。”
大致情况了解完毕之后,韩千景又问:“那他现在人在哪儿?”
在民警大叔的引领下,韩千景来到办案区的一个小房间里,门一推开,便看见岑凯诺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口水都要淌到桌面上了。
他的胳膊肘下压着一张小纸条,民警大叔把那小纸条抽了出来,跟韩千景解释:“这小伙子的手机貌似摔坏了,开不了机,我于是就问了他一句有没有家人朋友的联系方式,当时见他醉醺醺的,感觉也不一定回答得上来,结果他开口就问我要了纸和笔,写下你的电话号码。”
韩千景接过民警大叔递过来的小纸条,看了一眼。
上面用黑色的水笔歪歪斜斜地写了一串手机号码,旁边写着“狗东西”三个大字,还画了一个丑不拉几的抽象卡通狗头。
韩千景:“......”
“你的外号就叫狗东西吗?”民警大叔略感好奇,“当时给你打电话,我还寻思着要不要这么喊,毕竟这名字看着像是在骂人。”
韩千景:“......”
民警大叔又说:“反正小伙子什么他都回答不上来,唯独把你的电话号码记得那么牢,你俩关系应该很好吧?”
“是挺好的。”韩千景扬了扬唇角,那抹笑容中掺杂了丁点儿苦涩。
他走到岑凯诺跟前,把手搭在那小傻der肩膀上,摇晃了几下,轻声唤道:“岑某某,快起来。”
岑凯诺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慢吞吞地坐了起来。
“干嘛呀?”他困顿地打了个打哈欠,说话语气不太高兴的样子。
韩千景想起岑文熙此前曾跟自己说过,岑凯诺和他父亲吵架,结果父亲一气之下动手把岑凯诺给打了。
可因为喝酒的缘故,他的两边脸蛋红被酒精熏得通红,根本区分不出哪一边脸被打过。
韩千景望着眼前一副迷糊表情的小傻der,内心五味杂陈。
“让他喝点儿水吧。”警察大叔拿一次性纸杯给岑凯诺盛了一杯温热的开水。
“谢谢,我来吧。”韩千景不麻烦对方,将水杯接到自己手里。
他拉起边上一把椅子,在岑凯诺身旁坐下,举着手中的温开水,递到岑凯诺面前。
“我不要喝。”岑凯诺一脸不耐烦地把水杯推开。
他拖长着声音,冲眼前的人皱眉耍起了性子:“你怎么那么久才过来?!我都在这坐一晚上了!”
“你手机关机,我没法找你。”
“狡辩!你分明就是在找借口。”岑凯诺提高声量又重复了一遍,“我坐了一晚上!”
打以前起就是这样,面对喝醉酒的岑凯诺,韩千景往往是最没辙的。
每当这种时候,岑凯诺一旦耍起性子来就完全没有道理可讲,唯一能够让他尽快平复的法子,只有事事顺着他的意。
在不涉及原则性问题的情况下,韩千景通常都会依他的,这次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