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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辞洲把人背到了路口,还有几步远就到祝余家门前了。
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傅辞洲放慢了脚步,看着路灯把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祝小鱼,你喝醉了吗?”
祝余“嗯”了一声,把手臂又收了收。
傅辞洲笑了笑:“那你今天开心吗?”
祝余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哪里开心?”傅辞洲问。
“喝酒了!”祝余回答得很是兴奋。
“那哪里又不开心?”傅辞洲又问。
祝余刚才的兴奋瞬间消失,他趴在傅辞洲的背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会死的。”
傅辞洲脚下一顿:“你说什么?”
“十五岁,”祝余把脸往傅辞洲的身上贴了贴,像是在迷茫的虚空中寻找着一点依靠,“就会死了。”
第49章 小鲨鱼 “明天见。”
祝余睡了很久,他像是坠入一个无边无际的梦境,周围的一切都模糊着纠缠在一起,分不清,也看不清。
尉霞的声音像是从天上传来,时而笑,时而哭。
有玻璃破碎的声响,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
那是一个奖杯,初中奥赛的国奖。
年份在十几年前,祝余那时候还很小。
“哎哟,没伤着吧?”尉霞放下水杯,蹲在祝余身边查看他的手臂小腿,“怎么这么不小心?磕着碰着了怎么办?”
祝余心里微微发暖,抿唇摇了摇头:“没有。”
尉霞大多时候对他还是很好的,她就像大多数家庭里的母亲,疼爱孩子关心丈夫,细心照顾着他们的饮食起居。
不过也有些不好的,比如尉霞偶尔的发疯,闹一场几乎能摔了家里所有的东西。
“小余的奖杯被他摔碎了!”尉霞不顾祝钦劝阻,在客厅抱头尖叫,“他怎么敢!他怎么配!”
祝余躲在房间里缩成一团,不哭也不笑,静静听着女人在外面的咆哮。
那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像是虚假中的那一点点真实。
也就是这个时候,祝余甚至还会产生一种颠倒错乱的认知。
——自己原来不是祝余。
他有一个哥哥,同名同姓。
换一种更直白的说法,他拿走了那个人的父母和姓名。
有人叫他祝余,有人叫他小余。
就连他自己,都会一遍又一遍的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祝余。
“我的小余死了…”尉霞的哭声仍在继续,“他死了,死了!”
祝余死在十五岁的夏天,他刚升了高中,疯玩一圈后兴冲冲地回家过生日。
七月三号。
有个少年停在了那个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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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哭。”傅辞洲坐在祝余床边,用食指指背轻轻点掉他眼角的泪水。
屋里没开灯,窗帘也拉着,有些暗。
祝余被傅辞洲换了睡衣扔床上,就这还不忘湿了毛巾给他擦擦手。
祝钦不在家里,估计还在诊所忙碌,不过这也挺好,最起码没人打扰。
毛巾浸了温水,傅辞洲抓着祝余的手腕,一点一点给他擦着指尖。
祝余的手指长而细,当然也很白。
他瘦,连带着手指也跟着一起骨节分明,像是被雕刻成型的白玉,握在手里瓷凉瓷凉的。
吃完烧烤浑身都带着五香孜然味,能直接窝床上睡觉傅辞洲是绝对接受不了了。
但是祝余喝醉了,而且他皱着眉,似乎有点难受。
傅辞洲心软,睡也就给他睡了。
“睡觉还皱着眉,”他用食指点在祝余的眉间,轻轻揉了那么一下,“梦见什么了?”
回应他的是祝余绵长平稳的吐息。
像是睡得安稳了那么一点。
“喝几口啤酒就醉了,”傅辞洲贼胆骤起,伸手在祝余脸上就是一捏,“下次还带你喝。”
起身给祝余倒了杯温水,搁在床头时又看见了那个放倒了的相框。
傅辞洲把它扶起来,里面的照片已经不在原处。
下意识低头找了找,也没有找到,傅辞洲看着空荡荡的相框,沉默了许久。
也就半小时前,祝余的话他还记得。
十五岁会死的。
因为另一个人十五岁去世了吗?
傅辞洲放下相框,转身看向祝余的书桌和书柜。
非常干净,也非常整洁,一切都是新的,上面零零散散放了一些书本。
还有那个玻璃柜,里面空得可怜,像是不该存在似的,放在那里都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