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渍奶糖_作者:喝豆奶的狼(172)

  他动作小心,缓慢又温柔。

  可祝余睡觉很轻,细微的挪动都能惊醒。

  偏过脑袋枕在傅辞洲的胸口,祝余手指蜷缩,抓住了对方胸口的衣料。

  迷迷糊糊说了一句梦话,像是在喊傅辞洲的名字。

  傅辞洲垂眸应了一声,祝余感受到了他的存在,手指随即放开。

  像是习惯性的不安,祝余只有在人多的教室才能勉强睡着。

  现在醒了,怕是难以入睡。

  傅辞洲拢了拢被子,把祝余抱在自己大腿上,拍了拍他的背:“我们回去了。”

  祝余费力地睁开眼睛,在确定这个人真的是傅辞洲后轻轻“嗯”了一声。

  有人早起,有人看病。

  凉亭边上的小路也陆续有医患走动。

  祝余声音很轻,低低地问:“你要走了吗?”

  “不走,”傅辞洲说,“今天请假,陪你睡觉。”

  回到病房时祝钦已经洗漱完毕,他看傅辞洲抱着祝余进来,竟然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上前帮忙扶了一把。

  傅辞洲反倒有点内疚,连忙道:“叔叔,不好意思,我把祝余带出去了。”

  祝钦摇了摇头:“他本来就不喜欢睡医院里。”

  傅辞洲想到祝余不爱在医院的原因就一阵心疼,也不知道祝钦知不知道有这回事。

  “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祝钦给傅辞洲递了袋小笼包,“你一夜没合眼,回去休息吧,今天还有课要上。”

  “没事的,我可以请假,”傅辞洲接过小笼包,捏了一个直接扔嘴里,“叔你再睡会儿?祝余我看着就行。”

  祝钦一再坚持,非要傅辞洲回家睡觉。

  可傅辞洲比他还犟,往病床边上一坐就是不回去。

  两人互相劝了半天,最后祝钦干脆放弃。

  他叹了口气,坐在窗边往外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傅辞洲没那个心情去关心别人,他吃完包子出去洗了把脸,回来后偷偷捏捏祝余的手。

  祝余睡着了,被捏了也没醒,傅辞洲皱了皱眉,手上的力道大了一些。

  “嘶…”祝余动动手指,睁开眼睛有气无力道,“干嘛…”

  他睡得迷迷糊糊,被人捏疼了手,不得不给点反应。

  “没事,”傅辞洲改捏为揉,温和道,“你继续睡。”

  “有病…”祝余翻了个白眼,侧了侧身背对着傅辞洲。

  他面朝窗外,正好对上祝钦的目光。

  祝钦站起身帮他掖了掖被角:“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饿…”祝余抓过被子,目光瞥向窗外。

  他突然意识到如果祝钦一直坐在这里,那是不是也就看到了他和傅辞洲刚才在亭下所发生的一切。

  莫名的心虚突然涌上心头,祝余把半张脸埋进被子里,垂眸不敢再到处乱瞟。

  他生着病,就算被傅辞洲抱一下也没什么吧?

  更何况他们两个人本来就没什么,即便可能会有什么,但是不还没有发生吗?

  干嘛自己吓自己,分明什么都没有。

  祝余闭上眼,能闻见空气中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不知道是不是和傅辞洲说了以前的事,他对消毒水稍微那么能接受了一些。

  其实说到底就是心理暗示,当他不再胆怯过去,那些干扰他的因素也就不值一提。

  这么多年来,祝余一直都是默默忍受,没有和别人说过曾经。

  而现在也就和傅辞洲提过一次,却像卸下了担子,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傅辞洲就在他身边,祝钦也在。

  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

  睡了一会儿,满打满算一个小时,祝余梦见了一个平常的中午。

  尉霞做了一桌子的饭菜,直到祝余放学回家还在厨房里忙碌。

  随着“叮叮当当”洗刷厨具的声音,尉霞提高了声音问他:“考试成绩下来了吗?”

  “下来了,”祝余从书包里掏出试卷,“考了第一名。”

  刚好此时祝钦进门,听到这话脸上也带了些许笑意:“又是第一啊?”

  “我儿子能不第一吗?”尉霞端上最后一盆排骨汤,美滋滋地说,“他妈当年就总拿第一。”

  祝余有时候也会羡慕,羡慕那个祝余有这么爱他的父母。

  如果自己出生在这样的家庭,即便是身体不好,父母也不会放弃他的吧。

  如果有人也一样不放弃他就好了。

  如果有人也像这样珍惜他就好了。

  是不被当作祝余的珍惜,是完全属于他自己另一种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