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钟妍赶紧跟着站了起来,有些担忧地喊了一声。
傅延霆没有理睬她,绕过桌子走到了傅辞洲面前。
父子两人的身高都非常高,站在一起的话,傅延霆还是要比傅辞洲高上一些。
钟妍摸着桌边一路跟过去,她像是有些害怕,努力让气氛缓和一些:“有话好好说…”
“让、我、出、去。”傅辞洲一字一顿,把字咬进了嘴里。
“你铁了心跟我作对。”傅延霆面无表情,说出口的话不怒自威。
“是,”傅辞洲目光不躲不闪,也沉下了脸,“我要见他。”
“他明天之前就会离开南淮。”傅延霆的话说的很慢,像是在行刑一般,一点一点磨着傅辞洲的耐心。
“你去找他了?!”傅辞洲按住桌边,目眦欲裂,“我说过你有什么冲我来!”
他担心祝余,转身跑去门边,抬腿往上就是一脚:“你为难他做什么!”
“哐当!”
听见屋内有动静传来,祝余猛地抬头往里看去。
“傅辞洲!”
他喊了一声,但似乎没有回应。
“你有本事就弄死我!”傅辞洲又回到餐桌边,握紧拳头一拳砸了上去,“你关着我我也喜欢男人,你关一辈子我还是喜欢男人!”
“啪”的一声脆响,傅延霆抬手给了傅辞洲一记耳光。
这巴掌力道不轻,打得傅辞洲眼前一黑,左耳瞬间响起了尖锐耳鸣。
“老公…”钟妍走到傅延霆身边,拉住他的衣袖。
傅辞洲咽掉口腔中的铁锈腥味,又重复了一遍:“让我出去。”
傅延霆一抬手臂,对钟妍道:“给他开门。”
傅辞洲略微惊讶地看过去,不明白傅延霆为什么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
钟妍应了一声,三步一回头地走向玄关。
真的让他走?
傅辞洲立刻跟了上去。
可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傅延霆抄起餐桌旁的实木椅子,猛地朝傅辞洲的腿上砸去。
“哐——”
傅辞洲应声跪下,从喉结里发出一声闷哼。
“老傅!”钟妍尖叫着跑回来,“你干什么!”
腿疼得厉害,几乎能听到自己骨头相错的声响。
傅辞洲甩开钟妍的搀扶,手掌撑地,咬着牙站了起来。
“他让你开门。”
冷汗顺着鬓角大滴流下,傅辞洲啐了一口血唾沫,继续走向门边。
钟妍跪在地上,眼里含泪。
她看了看自己儿子,又看看自己老公,最终还是起身开门。
可是紧接着,又一把椅子砸向了同样的位置。
“咔”的一声脆响,傅辞洲这回听得清晰。
“傅延霆!”钟妍崩溃似的跑回来,不管不顾就去推搡傅延霆,“你干什么!你真想打死他!”
傅辞洲摔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巨痛让他眼前发黑,保持直立就分不清东南西北。
“孩子怎么能这么打!你是不是疯了!打坏了怎么办!你凭什么打我儿子!”
钟妍的哭声在耳边吵嚷不停,傅辞洲用小臂勉强撑起身子,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他就是想见一面!你让他见一面!”
冷汗成股成股的往下滴落,傅辞洲拉过倒在身边的椅子,拖着痛到没有知觉的小腿,慢慢往门边挪着。
他的手攀上门把手,又是拧了几下。
“开门!”
傅辞洲靠在门板上,似乎已经精疲力尽。
地板上拖着血迹,淡淡的,隐在深棕色的木地板中。
这次是傅延霆走过来,把手覆在了把手上。
祝余就在门外,傅辞洲想。
我得见见他,跟他说说话,不让他担心。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却突然被“咯噔”一声门锁解开的轻响打断了。
他不想让祝余担心。
可是他现在这个样子,祝余怎么可能不担心。
傅辞洲强撑起身子,猛地抬头看向傅延霆。
在门开的那一瞬间,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对方会突然改主意同意自己去见祝余了。
“不要…”傅辞洲伸手就要去拉,可是门已经被打开了。
隔着几米远的鹅卵石路,傅辞洲在看到祝余眼中的震惊时,就明白事情已经晚了。
“去吧。”
傅延霆从门口的伞池里给傅辞洲递了一柄长柄雨伞。
傅辞洲单手扶着门框,没有去接。
他的腿在剧痛之后慢慢有了知觉,每走一步仿佛都在用铁锤大力敲打,疼得他满头冷汗,手指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