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相_作者:蕉三根(198)

  李新恒吓了一跳,就跟做什么亏心事被发现了一样,赶紧放开迟也,站起来,支支吾吾的,也不敢跟阿芝说话,转头就跑了。

  迟也坐在那儿,咳得剧本都从膝头滑到了脚边,一张脸涨得通红,额上青筋直绽,好像要把肺都吐出来。

  阿芝赶紧给他顺了顺气,“他想干嘛呀?”

  迟也喘了两口气,从阿芝手里把水拿过来想喝,又嫌烫,伸手去拿刚才那杯,又嫌是李新恒端来的,左右为难半天,才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

  “他有病!”

  但“有病的”李新恒到了正式开拍的时候反而正常了。这段戏是李新恒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崇拜的“师父”——也就是傅凯——其实是个收受贿赂的黑警,而他的“头儿”——也就是迟也——的姐夫,也是被傅凯害死的。迟也目前对此依然一无所知,李新恒面临着内心的挣扎和煎熬,屡次想要在迟也面前坦白,却始终无法启齿。一段戏走下来,李新恒把这种矛盾和痛苦拿捏得十分恰当,反倒是迟也因为身体不好,又中断了好几次。

  迟也没脸骂他有病了,收工的时候自己恹恹的,裹着羽绒服窝在那儿。严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在边上跟小可说话,看他神色不对,伸手过来摸他的额头。

  迟也歪过脸躲了一下,“没发烧。”他环视了一下周围,“阿芝呢?”

  小可回答他:“先回去给你熬粥了。”

  迟也点点头,他这两天也只吃得下粥。

  严茹的手从迟也脑门往上,抚到他发间,摸得迟也觉得后颈子一层鸡皮疙瘩,正想问她干嘛呢,忽觉得头皮一痛,他“嗷”地一声,严茹已经从他头上揪了一小撮头发下来。

  迟也捂着头:“茹姐?!”

  严茹才不理他,小心地把那一撮头发放在了准备好的一个小密封袋里,封好了,又放回包里。

  迟也困惑地眨眨眼:“要验dna吗?”

  “验什么dna?”严茹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你在外面有私生子啦?”

  迟也立刻举手发誓:“我这辈子都没碰过女人。”

  严茹白了他一眼:“把你的生辰八字给我。”

  “生……什么?”迟也感觉这一整天围绕在他身上就没一件事儿正常,“你不知道我生日吗?”

  “我要你确切的出生的时辰。”

  这迟也哪儿知道!

  “茹姐你别吓我……”迟也想伸手去摸严茹的额头,“你没发烧吧?”

  严茹不耐烦地拍开他的手。

  “茹姐前两天吃饭,认识一大师,什么都没问,就算出来你最近身体不好,小鬼缠身。”小可在旁边压低了声音,解释了一句,“他说你这病老反反复复的,不是因为天气,是有人咒你。”

  迟也:“……”

  娱乐圈一向是小火靠捧大火靠命,因为不确定性太强,圈里都很迷信玄学,这个迟也是知道的。开机要挑良辰吉日,改艺名要花好几万去算,迟也还见过那种挑本子不看故事,光靠算的演员。只要是有点本事的玄学大师,在圈里非常吃得开,一传十十传百,都能当个佛供起来。

  严茹:“你不要不当回事情。你想想,你这一年大大小小多少事情!大师说了,你的命格是伤官带印,天生是大富大贵,一帆风顺的命。现在这个样子,就是有人做了法,想借你的运!”

  她扬了扬手里那搓刚从迟也头上拔下来的头发:“我托了大师给你消灾!”

  迟也的脸皱成一团:“多少钱啊?”

  “哎呀你别管多少钱!”严茹突然表现出了一种让迟也毛骨悚然的慈爱,“只要你好好的,花多少钱都不是事儿!”

  迟也还想挣扎一下:“可是我觉得……”

  小可也一脸神神道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迟也让她们俩说得愣在那里,一时不知道是她俩疯了还是自己疯了。

  但严茹不依不饶,让他赶紧问家里。李曼菁一听要问八字就警觉了,非说生辰八字是绝对不可以告诉外人的。最后严茹跟李曼菁直接通了个电话,李曼菁本来根本不知道儿子最近生病,突然听说有人咒迟也,着急忙慌地也要去找“大师”,把迟也都听傻了。

  晚上讲给喻闻若听,喻闻若笑得半分钟停不下来,问他:“你信吗?”

  迟也现在已经不知道该不该信了。借运这种说法他倒是也不敢斩钉截铁地说不信,可他又怕再这么下去,严茹早晚有一天会让他喝符水。

  喻闻若笑得更厉害:“你怎么这样想她?”他缓了缓,好像都笑累了,又道,“严总也是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