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然有。”张念文笑了,“你一向是这样睡上去的啊迟也。以前勾引我,后来为了对付我,又爬上那个姓蒋的女人的床……”
“我没有!”
张念文没理他。“这个喻主编的来头也很大啊。我听说他跟这间房子的主人私交很好,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攀上的交情啊。”
他同样逼近迟也,和刚才迟也试图攻击他的样子一模一样,但比起迟也刚才的激动和口不择言,张念文显得镇定得多。
“你啊,就是改不掉小地方出来的习气。势利。”他声音很轻,眼里有恶意的光闪了一闪,“你长了这张好脸,倒是害了你,整天不走正道……说到底,也是我没有教好你。”
迟也的呼吸急促起来。他转身想走,不断在心里提示自己以前心理医生教他的话——这不是真的,他在打压我。这不是真的……
张念文又拉住他,没让他走。
“你的喻主编知道你是怎么……”他讽刺地笑了一声,怪腔怪调地学着迟也刚才的语气:“成就……了我吗?”
迟也猛地回头看他,听出了他话里的威胁意味。
“不要……”他下意识地说了一句,仿佛哀求。
张念文笑了。他主动放开了迟也,掸了掸自己的西装外套,直接走开了。
迟也僵在原地,周围的人经过他的时候都回头看他一眼,但是没有人停下来跟他说话。迟也不确定他们之间的对话到底被听去了多少,他只记得自己有几句完全没有控制住音量。他开始觉得头痛欲裂,媒体们一定又会大作文章。迟也想象着那些标题——“师徒再闹不和”“年度大戏,还没完结吗?”……等等等等。
激烈的情绪慢慢从他身上散去,迟也觉得自己像一块被拧干的抹布,扔在这里,无人理会。他很想回家,他茫然地场内找喻闻若的身影,但他突然找不到人了。喻闻若不知道去了哪里。
邹元朗突然出现在他身边:“你怎么还傻站在这儿?”
迟也回过头去。邹元朗看着他,迟也眨了眨眼,梦游似的,突然道:“你瘦了。”
邹元朗无语地笑了一声:“你开个刀还能胖啊?”
哦,对。迟也慢半拍地想起来慰问他一句:“你身体好点了吗?”
“嘘。”邹元朗环顾了一下四周,压低了声音,“不要在这种地方谈我的病。”
迟也点点头,又问:“喻闻若呢?”
“你们俩是一刻都分不开啊?”邹元朗调侃了他一句,“刚才喻主编也是心不在焉,老想过来找你。我说你跟张导正叙旧呢……”
迟也打断他,又问:“喻闻若呢?”
邹元朗察觉出他的不对劲来,皱着眉头打量了他两下,然后朝着客厅下面的一个阶梯努了努嘴:“都下去到放映厅了,有个短片要放,就你还傻站着。”
迟也看了看,前厅几乎只剩下他们俩了。于是他点点头,也往放映厅走。这个放映厅原本是个酒窖,光线昏暗,温度适宜。里面的酒已经全部被主人带走了,空留了几个装饰样的红酒桶。前面摆了几个沙发,但没什么人好意思坐,大家都三三两两地凑在一块儿说话,幕布上放着b.t剪辑的“百年光影”主题短片。
喻闻若很低调地站在一个角落里,跟迟也交换了一个眼神,他好像有话要跟迟也说,眼神有些焦虑。但是迟也不太方便越过整个放映厅去找他,邹元朗拉着他,大大咧咧地在前面的一个沙发上坐下了。
迟也有些犹豫:“不好吧?”
邹元朗轻声道:“我是病人,你是大咖。坐。”
迟也:“……”
邹元朗转头看了他两眼,突然劝道:“哎呀,你别太着急。这种事儿难免的。喏,b.t公关在这儿呢,大不了就解约了你换一家嘛。你看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多能扛事儿呢。”
迟也愣了半刻,感觉自己没听懂。“什么?”
邹元朗看着他:“你不是为了达诺尔那事儿心烦啊?”
迟也更糊涂了:“达诺尔怎么了?”
邹元朗更稀奇了:“你不是为了达诺尔,那你是为了什么?”
迟也:“你先告诉我达诺尔怎么了。”
邹元朗掏出手机,点开热搜给他看。迟也一低头,热搜第一位,赫然写着“达诺尔设计师辱华”几个字。
“什么……”他一把把手机抢过来,惊得一下子把张念文都抛到了脑后。
热搜上有几个截图,是达诺尔的设计师andrea scanno的个人instagram账号,显示他在昨天的一条po文中使用了“chink”这个词。有留学生去跟他私信,要求他不要使用这种对中国人有侮辱性的词,但是遭到了scanno的嘲讽,并加了更多牵涉中国内政的内容。该留学生立刻将截图搬到了国内的社交平台,另一位网友则提供了另外的截图,表示这个scanno是老惯犯了,之前他就因为视频里的辱华动作被外网炮轰,但他很快删除了视频。当时也有人搬到了国内,只是小范围引起了讨论,没有真正传播开来。但是这一次,因为scanno作了个大死,牵涉到了领土问题,网上已经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