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车在公路上疾驰,窗外的景色从林立的高楼切换成了空旷萧条的田野和破旧衰败的农村。颜晨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带着耳机在摇滚乐激烈的乐声中迷茫。
颜晨想留在S城,他喜欢大城市丰富多元化的生活,也能给自己和母亲留有缓冲的余地,可大城市的门槛太高需要上百万的资产才能入驻;回乡倒是一条路,可朋友、事业都在S城,回去意味着要从零开始,还要面对焦虑的母亲和街坊邻居们探究的目光。
大龄未婚的青年在这些人眼中就是异类,到哪里都会被围观、议论。
这次回去颜晨计划只待三天,一天参加婚礼,还有两天在家陪陪父母。根据他以往的经验,在家待得时间越长,母亲嫌弃他的程度就越强烈。第一两天总是最好的,母亲忙里忙外张罗各种美食恨不得让他一天胖三斤,到了第三天、第四天,起的晚点都是罪过,再谈到结婚的事那更是天怒人怨罄竹难书。颜晨也是左右为难,他想在家待到假期结束,又怕待久了会和母亲发生冲突,只好小心翼翼地保持距离。
抵达车站的时间比预计晚了一点,一下车,湿润的空气迎面袭来。
颜晨穿过车站大厅,坐上一辆出租车,朝家的方向驶去。
“这天早上热,中午下雨,这天气不正常。”
“是嘛。”
“放假回家啊?在哪里工作?”
“S城。”
“大城市一套六七十平的小房子都要好几百万。我们小老百姓挣几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钱。”
“上班工资待遇挺高的吧?多少钱一个月?”
“还行。”
颜晨坐在封闭的后排座位上,临街的小商店密密麻麻地开了一片,张挂着xx烟酒店、xx面馆的招牌,直截了当又充满了市井小民的俗气,是生活本来的模样。
驱车二十分钟就到了家门口,颜晨提着简单的行李踏进了家门。颜晨的家是一栋带前园的二层小楼,是在原先的宅基地上翻修的,院门两边栽种的桂花树开出了金黄色的花,一股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
“吃晚饭了吗?”
“还没。”
“快洗手吃饭。”
母亲麻利地从厨房端出温热的晚饭。一闻到饭菜的香味,颜晨觉得饿了,饥饿的肠胃发出了咕咕的响声。
“工作是不是挺忙的,感觉你又瘦了。”
“没有,是你的错觉。”
吃完饭颜晨坐在沙发上,没多久眼皮渐渐耷拉下来。他在路上颠簸了半日,身体确实有些疲倦,母亲催促颜晨回房睡觉。
房间在二楼左边的第二间,颜晨回房倒头就睡。枕着松软的枕头,盖着有阳光馨香的棉被的颜晨一夜好睡,醒来已是天光大亮。洗漱过后,颜晨换了衣服,下楼时看见母亲穿着冷蓝色的大衣揽镜自照。
“好不好看,这个颜色会不会太年轻了?”
“挺好看的,就穿这个。”
这件纯羊毛的大衣是去年母亲来S城时,颜晨陪着在商场里买的。母亲年过五十,却依然清瘦精干,浅灰中带点淡蓝色的大衣衬着洁白的肌肤,清雅的风韵令人眼前一亮。颜晨的五官相貌随母亲。
“好了没?磨磨蹭蹭的都快十点钟了。”
父亲在楼下等的不耐烦,火爆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你这个人,早去了又不会开席,还不是要等。”
母亲对着镜子拢了拢头发,拿上小皮包下了楼。
一家三口打车到了酒店。新人已经在酒店大堂迎接前来祝贺的亲朋好友。华丽的宴会厅内摆了五六十桌酒宴,汇聚一堂的亲友或站或坐地闲聊玩笑,噪杂的人声盖过了音乐声。
婚庆公司的工作人员在台上做调试,颜晨坐在席位上低头看手机,他希望在结婚仪式未开始的这段时间里没有人来打扰。并不是他天生孤僻,只是讨厌被人追问个人私事。
”什么时候吃你的糖啊?”
住在县城的姑妈走过来拉起母亲的手问道。
“还没对象呢,有好姑娘给介绍介绍。”
“年纪不小了,看到合适的就要正正式式的谈起来了。”
“我们做大人的心急没用,关键要他们自己知道着急才行。”
“这个事不能拖的,年纪一年一年大上去了,你看我家琳琳小孩都上幼儿园了。”